而李含光則如羽毛一般混不著力,輕飄飄的落在枯明和端法二僧之前。司馬承禎領奉皇命,居於洛陽城中以便皇帝隨時招請,李含光便大多時間都留在王屋山陽台觀的本宗,代替司馬承禎主持上清派大局,今早聽到惡訊便一直加急趕來,恰好在此時擋住了兩位僧人。
端法和尚見李含光隻以一道符便讓神龍重現生機,憑此一點,便知他修為比呂知玄還要高上不止一籌,司馬承禎最得意的弟子,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士,此時卻也不懼,上前一步喝道:“李含光,聽聞呂知玄已被革除道籍,你竟仍不忘庇護他,上清派的懲處,難道隻是裝裝樣子嗎?”
突聞背後人聲喧囂,杜如誨和張守誌也領著一波弟子恰巧同時趕到,當然,應飛揚也夾雜在人群中,杜如誨道:“上清派戒律有我執掌,端法大師若有疑慮,不妨隨我回觀中,便可知我派懲處是不是隻裝裝樣子?”
端法和尚濃眉一皺,道:“杜如誨,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要拿我治罪嗎?”
張守誌上前道:“大師誤會了,隻是兩位大師來去匆匆,都未及得與師傅道個別,師傅責備我們這些當徒弟的失了禮數,特命我將兩位大師請回,大師,上清觀內已備好茶水,還請移動法駕。”
枯明大師道:“今次聽聞司馬真人身體突然抱恙,我等怕打擾真人休息,才先行離開,若說失禮,那也是我們失禮,幾位道長還是先請回,替我轉告司馬真人,望真人早日康複,屆時白馬寺之門為司馬真人常開。”
張守誌陰著臉一笑道:“師命難違,這些話大師還是隨我回觀中親自說吧。”說著,身後弟子擴散成一個半圓,將二僧半包圍住。
“嗒!”一滴汗從端法和尚頭上滴落地麵,這次呂知玄大鬧洛陽花會,道門理虧在前,佛門自然想緊抓這小辮子不放,將此事小題大做,趁機打壓道門聲望,哪知呂知玄弟子,白馬寺僧眾、枯明大師和端法和尚、李含光、杜如誨、張守誌,兩方人馬竟似約好了一般接迭而來,不斷在己方的天平上增加新的砝碼,白馬寺門前,洛陽佛道兩門精英竟半數聚集於此。
小題大作的目的是達到了,但似乎,大的有些難以收拾了,如今,佛道雙方話已說僵,但真動起手來,卻都無必勝把握,而在外圍遠遠觀望的香客信眾越聚越多,饒有興味的觀視這場“仙佛打架”,任一方落敗,都將成為看客的話資,被壓得抬不起頭。
在場氣氛登時詭譎,數百人群彼此對峙,竟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連天上撕鬥的明王和神龍也收攏攻勢,一個不動如山,一個盤旋環繞。
正當誰也不敢輕動時,“再來。”呂知玄大喝一聲打破僵局,他沒了上清弟子身份,行事已再無顧及,此時一聲令下,他的弟子也配合著施展法訣,二十八人同心協力,神龍再度張牙舞爪迎上明王。
一石掉落,激起滿塘漣漪,眾人再度動作,白馬寺僧人吟誦佛號,催動眾生願力,而端法和尚欲釜底抽薪,渾然一掌化作一個金色大手印,向著施展劍陣的弟子們轟去,卻見青袍一閃,杜如誨矮胖身影橫擋在前,回身一掌,“焚玉天衍印”擊出,一道赤紅掌印與金色掌印相撞,發出轟然一聲,兩人皆齊齊後退一步。
天際之上,明王神龍再開惡戰,明王全身肌肉虯結,拳頭緊握,擺出一個猛然出擊的拳勢,攥緊的拳頭中似握住了世間所有威猛張揚的氣質,帶著降魔辟易之威再度擊落。
而神龍以強捍強,全身伸直,一道利箭一般直射向拳頭,森然巨齒已要噬咬到明王的拳頭。
兩股雄渾巨力尚未交鋒,周遭雲朵已被勁風吹散,隻留下一片碧澄藍天,好似無人敢打擾的擂台,供他們分出勝負。
就在此時,一道紫色人影從天降落,若流星天墜般正落到擂台的中心!
ps:給幾個道士起名時基本是一拍腦殼就一秒決定,之後老覺得杜如晦的名字熟悉,今天才突然想到,“房謀杜斷”,杜如晦不是那位果決明斷的開唐賢相的大名嗎?於是悄不做聲的將杜如晦改成杜如誨,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