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說說現在,你看看,早上從下隊回來,就把小娟扔家裏,自己跑後麵的溝裏去了,弄了一大堆幹樹枝堆起來,我問他幹啥,他也不說,喊他吃飯他也不應。這也不知道是咋了,我就擔心啊,擔心他這瘋病再犯了……哎……”
李文利搖頭歎息。我的心裏不禁讚歎,李文利這些年,對他這個瘋子兄弟,真是沒少操心,有個這樣的哥哥,也是李文學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哎,對了,我才想起來,大勇,你說,你文學叔,是不是又招惹啥了?咋平白無故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要不,要不你給看看唄……”
想到這個,李文利眼前一亮。按照他所說,這陣日子李文學的反常,也的確像中了邪一般。可是我心裏明白,這不是像平常那樣,畫個符,驅驅鬼就能好的。不過,李文利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我。
我皺起眉頭思考了一陣,對李文利說,
“文利大伯,要不,你跟我走,到村部我住的地方,我給你樣東西,你試試看……”
聽我這麼一說,李文利大喜過望。連忙摘下圍裙,擦了擦手,拽了拽衣襟,走出了櫃台。
我們一前一後的走出小賣店,順著小路直接走進村部的院子,進院以後往右一拐,來到我們住的屋子裏。
我們住的屋子陳設簡單,在牆角處那個用門板搭的床邊,放了那個從我們家的廢墟裏搬出來的紅漆木櫃。櫃子的大鎖已經在那天被我爸爸用鐵鍬劈壞,我伸手掀開櫃子,在裏麵拿出一條毛巾。
毛巾是常見的東西,可我手裏拿著的這條毛巾卻是黑色的,我伸手把它遞給李文利,李文利接過毛巾,一頭霧水,不知道我這是要幹什麼。
“你們家有鏡子吧,我是說我文學叔住的那屋?”
李文利點了點頭,
“有,結婚時候,找木匠打了一個梳妝台,那上麵有一塊大鏡子……”
“嗯,好,今天晚上太陽落山的時候,你把這個黑毛巾,搭在鏡子上麵,然後就趕緊回屋睡覺,那屋發生什麼、聽見什麼響動也別出屋……明天白天我再去找你,到時候,再跟你說這是咋回事兒”
聽我這麼一囑咐,李文利覺得十分的緊張。但他對我完全信賴,我給出的法子他肯定會執行。於是他連連點頭,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村部。
李文利回到了小賣店,離我囑咐的太陽落山的時間,還差很多,便把這條黑色的毛巾藏在了櫃台裏麵的角落。李文學從早上出去,便一直在屋子後麵的土溝裏忙活,一整天都沒回屋。小賣店南麵的廂房,是李文利兩口子的屋子,小娟額頭上的傷好,人也精神了很多,但畢竟離生產的日子越來越近,肚子圓鼓鼓的,行動不便。再加上原本她的身體就瘦弱,所以一直躺在炕上休息。李文利的媳婦,前前後後的伺候著。
李文利的媳婦是過來人,心裏有數,知道這女人生孩子是大事,越是臨近日子,就越要加萬分的小心。所以她照顧的,特別的精心。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太陽便落了山。李文利的媳婦做好了飯菜,讓李文利去喊文學吃飯。李文利悄悄的把那條黑色的毛巾從櫃台裏拿裏出來,捏手捏腳的進了裏屋。小娟在廂房,文學在外麵忙活,所以屋子裏沒人,李文利趕緊來到梳妝台前,把那條黑色的毛巾搭在了梳妝台的鏡子上。可出乎李文利意料之外的是,這條黑色的毛巾,一搭上去,便迅速的和鏡麵貼合在了一起,乍看上去,好似那條毛巾,隻存在於鏡子裏麵一般,伸手摸了一下,卻隔著黑毛巾,直接摸到了冰涼的鏡麵。
盡管這讓李文利吃驚非小,但他知道,既然這毛巾是我給的,就一定不是普通的物件。弄完這些,他穩定了一下心神,趕忙出了裏屋,順著屋簷往西拐。
果然那個種滿了地瓜的土溝裏,李文學還在忙前忙後的堆砌那些幹枯的樹枝,他就這樣一根一根用撿來的幹樹枝,堆了一個大柴草垛……
他幹的專心,李文利喊了好幾遍之後,才聽見。放下手裏的活,轉身爬上了土溝,跟在李文利的身後,回到了小店裏。
李文學這兩天飯量大增,吃過晚飯之後,攙扶著挺著大肚子的白小娟,回到他們自己的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