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著腳使勁的扒著窗沿兒,我奶奶一彎腰將我抱了起來。我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個流出黑色液體的凹槽,以我的經驗,下麵應該有一個水桶,拿著水桶滿了,便會有一個大個子的鬼魂將她拎起,倒入那個泡著王革命的水缸。那麼隻要等待水桶滿了,跟著那個大個子的鬼魂,或許我們就能找到王革命。
可當我仔細的看去,才發現這個石磨的凹槽下麵,並沒有那個水桶。被壓榨出來的黑色的液體便就那樣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麵上。一轉身便陷入那鬆軟的土壤之中,不見了蹤影。
這讓我十分的吃驚,不過我很快就想到,或許這石磨的地下也如小陰坡的泉水下那個土坑一樣,連通著地下隧道,那些黑色的液體,也正是那些鬼魂的陰氣,沒準就此滲入地下流入王革命的棲居的巢穴。
可眼前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為什麼這推磨的會是哪劉老七?難道劉老七已經死了,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所以才被王革命利用來推磨?可我們來的時候路過劉老七的家的時候,清楚的看到他正蹲在院子裏,用一個鐵耙子給他們家大母驢梳理身上脫落的毛啊,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在這裏推上了石磨呢?
當然我和我奶奶都看到這些,我爸爸就根本看不見,他能看見的隻是這個石磨自己的轉動。這也足夠使他驚訝的了。我奶奶皺起眉頭想了想,小聲的對我爸說,
“老二,你快去,趕緊到劉老七的家看看他家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劉老七在不在家?發現什麼異樣,趕緊跑回來找我……”
我幫他點了點頭,剛跑了幾步又轉回身,我奶奶知道她是在擔心我們倆的安危,便向他揮揮手說,
“你去吧,我們倆沒事兒,不用惦記……”
我把我這才邁開步子跑上小村裏的小路,直接奔西,去劉老七的家。我和我奶奶繼續趴在那個小窗前向裏麵張望,剛才跟我爸爸說話,沒有驚動裏麵的這些鬼,他們仍舊按部就班的一個一個的爬上石磨,被石磨上麵的那個小洞一下子吸進去,再從下麵的凹槽流出黑色的液體,滴到地麵上滲入土壤消失不見。
過了沒一會兒,我爸爸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我們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朝著小路的方向望去,他用力的向我們揮的手,看樣子很著急。我奶奶便抱起我趕緊來到了我爸爸的身邊。
“媽快跟我走,咱們去老七家……”
聽我把這樣一說,再看看他一臉著急的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好。來不及猶豫,也沒有時間多問。我們便飛快的向劉老七家奔去。
剛跑進他們家的院子,我們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氣。我和我奶奶都心裏暗叫大事不好。推門進屋的時候,劉老七的老伴正在哭哭啼啼。借著屋子裏昏黃的燈光望去,劉老七正躺在炕上,臉色發黑,牙關緊咬,嘴唇發紫,嘴裏吐著白沫,渾身抽搐成一團。
見我們來了,他的老伴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把抓住我奶奶的手,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六姐呀,一定要救救我們家老七呀,也不知道咋了,剛才還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成這樣了……”
我奶奶趕緊給他拉了起來,沒有時間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趕緊走到劉老七的身旁,伸手摸住了他的脈門。過了一小會兒,我奶奶轉身對劉老七的媳婦說,
“趕緊給我準備一個土豆,要發了芽的,帶來一碗白酒,一根蠟燭,三根筷子,一把菜刀,快點,越快越好……”
這些東西莊戶人家都常見,劉老七的媳婦不敢怠慢,趕緊跑到外屋,忙前忙後的準備開來。
我奶奶一伸手從他們家的晾衣竿上摘下一個毛巾,在手裏三下兩下的,卷成一個圓柱形,伸手掏出自己腰間的煙袋鍋兒,裏邊還有一些沒燒盡的旱煙,我奶奶掏出火柴把它點燃,使勁的抽了兩口,腮幫子鼓著,含了一口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