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次進入王革命家的地穴,又一次經曆了一場令人膽戰心驚的恐懼,但不管怎樣,我覺得還是值得的。當那場熊熊的大火將這個山溝裏的一切都吞噬,最終化成黑色的灰燼的時候,我看著那些倒在地上被燒得焦黑的來不及逃跑的動物,聽著那些從火焰中間發出來的撕心裂肺的哀嚎,看著那一個個在濃煙中手舞足蹈的人影,而轉回頭在看那顆被一半燒焦一半仍舊濃綠的大柳樹,我恍然大悟,或許這便是這個邪門兒的柳樹溝的來曆。
可讓我見證了這場災難,到底想要向我傳達什麼樣的信息呢?是否是想告訴我這柳樹溝真的與四方煞封印的那些妖邪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我親眼見證了兩次百鬼夜行,他們都進入了王革命家的地穴,想必是這地下的吸引了這些鬼魂,榨取他們的陰氣。而這些鬼魂一定是來自這柳樹溝。地穴裏的柳樹溝,柳樹溝裏的鬼魂進入地穴,這是一個怎樣的循環?
我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我繼續向前走了很久一段路之後才發現,我所身處的地方竟然與我剛從老鄭的吊筐裏走出來的地穴的入口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吊筐,也沒有能容許我向上攀爬的繩子。並且這個場所的四周除了來時的那個隧道口之外,再也沒有通路。
井口上方傳來微弱的光,我麵前都有兩個選擇,要不原路返回,要麼想辦法從這裏向上爬。如果原路返回的話,那麼將結束此行,但我覺得意猶未盡,並沒有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如果向上攀爬或許會有新的發現,可井壁光滑,看上去也有四五丈高,又沒有繩子,想要爬上去幾乎是天方夜譚。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突然上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洞口微弱的光,我可以隱約的看到有一個人像是繩子一樣的東西,在慢慢的向下蔓延。而當他終於到了井底的時候,我才驚奇的發現,這竟然是前幾天被我爺爺在小陰坡用大鐮刀砍斷了血蛇藤。
它的一端搭在上方的井口,四外伸展的細小的枝椏,牢牢的抓住井壁,最後垂在我的麵前不再動彈。但他們並不知道他的用意。在我的印象中他做盡了壞事,而如今為什麼要在我的麵前現出原形?看他在井壁上攀爬下來的樣子,好似是一把梯子。或許隻要我抓住它的藤蔓,踩著它的枝椏,便可以輕易的爬到井口上去。
那麼如此說來,井口上方是凶還是吉?他這樣做的用意是善還是惡?此刻的我和他是友還是敵?
我猜不透他的想法,無法了解他的用意。而他就那樣默默的垂在我的麵前。如果拋開我和他的宿怨,此刻,這絕對是我唯一能夠向上攀爬到井口的機會。其實選擇很簡單,要麼冒著風險上去,要麼老老實實的往回走。
其實我的選擇早已定下,牙一咬心一橫,管它上麵是什麼,一定要上去看看究竟。直接把手電筒熄滅,別在腰間。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抓住血蛇藤。
和我印象中的一樣,血蛇藤冰涼刺骨。我抬腿踩住它那抓住牆壁的枝椏,一步步的向上攀爬。井壁光滑,凝結著水珠。偶爾有一些滴落到井底,發出滴答的聲響。這響聲在這空曠的地穴裏顯得十分的深邃。
我的腳踩在血蛇藤的枝椏上,發出咯吱的聲響。這聲響和著水滴聲,在這深井裏回蕩。爬了一會兒,便已經對這血蛇藤的冰冷漸漸的習慣。越往上的時候,眼前的月光亮。我甚至可以隱約的看到我的手抓過的血蛇藤,都瞬間變得焦黑。好似我的手是一雙燒紅的烙鐵,觸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黑色的印記。
爬了好一陣子終於快到井口,上麵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轟隆隆的聲音。那聲音低沉的震顫心魄。空氣越來越寒冷,井壁上的水珠已經結成了冰花。上麵井口的地方也結滿了白霜。
終於爬到了井口,當我的頭從井口裏伸出來的那一刻,我是外的張望,卻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外麵還是王革命家的屋子,屋卻並不見老鄭以及我爸他們這些人。屋子是空曠的,沒了柱子沒得家具,王哥們家的火炕也不見了,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房框,取而代之的是屋子的中間有一盤巨大的石磨。
有一頭毛驢脖子上套著繩索正在圍著石磨一圈圈的走,拉動著石磨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而最讓我膽戰心驚的卻是,石磨的周圍圍著一大群低頭不語的人,他麵色白,毫無表情,我認得他們,他們便是那兩次百鬼夜行中的遊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