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奶奶說了我的想法,奶奶也點頭答應,因為除了這個,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奶奶轉身到炕稍打開櫃子,拿出那個馬鞍,上麵包裹著的金甲蛇皮上的鱗片,輝映著從玻璃窗投射進來下午的陽光,閃耀著柔軟的光芒。
可是,這個馬鞍,該如何的菜能變幻成那匹能夠騰雲駕霧的棗紅馬?我和奶奶,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仔細把這個馬鞍看了個遍。卻仍然沒有想到任何的方法。奶奶歎了一口氣說,
“看來這件事是可遇不可求的,還是算了吧,應該是我們的緣分未到……”
……
吃過晚飯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去了上隊東街的姥爺家。村裏要籌備一個米麵加工廠的事兒,在過年之前就開始張羅,村裏有好幾處功用的磨坊,裏麵有石墨和碾子,多年來大家夥磨米磨麵,都是用這個公用的磨坊,建起一個機械化的米麵加工廠,磨米磨麵要收費,恐怕村民們不能接受。所以這事趙村長張羅了半年,卻沒人敢承包。不過我姥爺對這個米麵加工廠,有自己的看法,他覺得這些機械,早晚會取代那破舊老套的磨坊,如果承包下來,必然很有發展。所以今晚他找我爸爸媽媽去,便是商量這件事兒。
於是家裏隻剩下爺爺奶奶,我們三個人。爺爺是個閑不住的人,整天拎著他那把大鐮刀,屋前屋後的幹活,一會砍砍蒿草,一會撿撿樹枝。年輕的時候,給地主放羊種地,後來又給日本鬼子抓去當勞工,解放以後挨過餓,逃過荒,但無論怎樣的日子,都改變不了她喜歡勞動的本性。
我站在院子裏,望著西麵山頭上僅剩的那一縷橘紅色的太陽的光,任憑它照在我的臉上。傍晚的陽光已沒了日裏的溫暖,若是在豐收的秋天,這一定是文人墨客們筆下讚美的場景。盡管看上去這紅色的夕陽的光,給整個劉家鎮鍍上了一層金色,可或許這便是一場大的災難來臨之前的唯一的美景。
突然大門響動,我爸爸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我奶奶正端著盆,從倉房裏舀了一盆豆子,準備上屋子裏挑揀。
“媽,,媽,快點兒,大事不好了,我大舅他……”
見到我爸媽那一臉慌亂的樣子,我奶奶便知道出了事,趕緊放下手裏的盆,連腰上的圍裙都來不及解下,四外看了一眼,沒看到我爺爺的蹤影,對我爸爸說,
“你爹沒在家,不能讓大勇自己在家,你背上大勇,咱們趕快……”
其實我奶奶都不必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看我爸爸的樣子就知道趙村長出了事。於是我爸爸背起我,跟我奶奶一起,一前一後的往東跑去,直奔趙村長的家。
自從前幾天劉家鎮,被一場冰雨,封凍之後,趙村長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年紀大了,骨頭不結實,,這一摔不要緊,趙村長便一直躺在炕上,不能下地。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兩天可把趙村長憋的夠嗆。於是看今天天氣不錯,趁著老伴兒沒在屋,他便悄悄的穿鞋下地,在灶坑裏拎起一根燒火棍,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順著村裏的小路一步步的往村部走來。
剛到村部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我的爸爸媽媽往東街走,他原本想伸手跟我爸爸媽媽打個招呼,可沒想到一抬手的時候,突然喉嚨發緊,臉上的皮膚緊繃,火燒火燎的疼,呼吸越來越困難,張大著嘴巴,一句話沒說出來,仰麵朝天的栽倒在地,雙手抓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但他的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穿不上氣來,臉憋的通紅。
這可嚇壞了我爸爸媽媽,趕緊跑到近前,我爸爸見狀,第一反應就是什麼東西塞住了趙村長的氣管,所以他才呼吸困難,於是他單膝跪地,伸手把趙村長扳了起來,臉朝下,腹部墊在自己那個支撐著的膝蓋上,用力的拍打趙村長的後心……
拍了幾下,趙村長一陣猛烈的咳嗽,從嘴裏吐出一個褐色的東西,我媽媽低頭一看,是一個堅硬的土塊……
吐出來之後,趙村長終於能呼吸了,緊閉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喘氣,我爸爸趕緊把他背起來,來到村部小分隊的值班室,放在了那張單人床上……
原本以為隻是不小心被什麼噎住,吐出來便沒什麼大礙,可沒想到,趙村長剛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