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嗨喲
左手敲起文王鼓,
右手拿起五王鞭.
文王鼓,柳木圈.
奔得兒滑,刨的圓.
上麵栓上八銅錢
四個朝北,四個朝南.
四個朝北安天下,
四個朝南定江山.哪哎
哎哎,哎嗨喲
文王鼓,鼓聲圓
聲聲傳到終南山
終南山,賽桃園
裏邊住著老神仙
老神仙,心慈善
弟子有難看在眼
乘著仙風到我家
來到我家救苦難哪哎,
哎哎,哎嗨喲
鼓聲清脆,奶奶的聲音高亢。
漸漸的奶奶加快了敲擊的節奏,繼續唱到
老神仙,心慈善
弟子有難看在眼
乘著天色到我家
來到我家救苦難
……
唱了兩段,奶奶的嗓子裏連續的發出”嘔,嘔“的聲音,好似吃東西噎住了喉嚨,響亮的打嗝一般。突然他猛的挺直腰板,眼睛依舊緊閉,渾身用力的抖動起來……
奶奶不再打鼓,而是搖晃著拜鼓和鼓鞭,銅錢和奶奶腰上的腰玲發出嘩楞楞的聲響。隨著這腰鈴的聲音,眼前的那根蠟燭的火焰噗嚕嚕的跳動,火焰的頂端冒起一縷黑色的煙。
那縷黑煙盤旋了幾下,蠟燭的火焰突然停止跳動,像之前一樣安靜的燃燒著,那縷黑煙也直挺挺的向上,一動不動。
我奶奶頭像後仰,不再做聲。手裏的太平鼓也放在一邊,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我奶奶,大氣都不敢喘。
“嘔……”
突然,我奶奶的喉嚨裏發出尖銳的聲音,騰的一下從炕上站了起來,腰板挺直,雙目緊閉。我爸爸知道,這是請來老仙上身了。更不敢言語。
我奶奶往前邁了一步,一下坐在了那個包裹著金甲蛇皮的馬鞍上,用右手的鼓鞭在馬鞍上打了一下,頭一低,不再言語。不一會,她的身子癱軟,從馬鞍上滑落,躺在了炕上,人事不省。
我奶奶這半輩子,給人看好不少癔病,但跳大神請老仙但次數並不多,除非事情緊急。但每次跳大神,我爸爸都在場,所以多少懂得一些跳大神的規矩。看著我奶奶躺在炕上,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的樣子,就知道這是老仙上了身,帶著我奶奶的魂魄騎著馬鞍走了。估計是幫我奶奶去追趕那陣卷走我的邪風。於是趕緊走過來,把我奶奶抱起,放在炕頭上鋪好的氈子上,蓋上一個薄被。示意大家都別出生,也別亂動。於是一家人都安安靜靜的看著奶奶。
我爸爸猜的果然沒錯,我奶奶跳大神請的是常三太奶,剛才蠟燭的火苗跳動的時候,正是三太奶借著一陣風到了我家,附在了我奶奶的身上,又帶著我奶奶的魂魄,騎著那個馬鞍,飄到空中,像西南的方向飛去,追趕那陣奇怪的大風。當然這些普通人是看不見的,隻能看到我奶奶的肉身昏睡,也隻好安靜的等。
……
再說剛才被大風卷走的我,剛升上空中的時候,我多少有些害怕,但轉念一想,每次常銀花來找我,帶我去常三太奶的仙山五峰嶺的時候,都是用這樣的方法,刮一陣風便把我帶到千裏之外。看來這次又是三太奶找我。於是便不再害怕。
但我感覺這次與往次不同,每次都是在晚上,而且帶走的,也隻是我的魂魄,我甚至能看到我的肉身躺在屋子裏的炕上,還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每次風起之後,我便昏迷失去直覺,醒來的時候,就到了五峰嶺,但這次我始終是清醒的,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升上高空,腳下的房子和院子越來越小,甚至可以看到整個劉家鎮,被冰封的像一塊琥珀一般的劉家鎮。
很快,我看到從西南方向飄來一大塊烏雲,烏雲裏閃爍著紫色的閃電,在我的腳下飄過,轟隆隆的作響,這塊黑雲遮住了劉家鎮,我繼續向西南方向飄起,速度很快,快到我的耳朵裏響起裏呼呼的風聲。
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呼呼的風聲讓我的兩隻耳朵感覺到脹滿,這讓我頭暈目眩,胸口發悶,與二月二的晚上,我趴在村東頭小陰坡的山腳下的那個荒院子外的大楊樹上的感覺一樣。我想嘔吐,卻吐不出來,胸前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不能呼吸,甚至心髒也不能跳動。我喘不上氣,強烈的窒息,令我四肢酸軟,腹部再一次升起一股熱流,在我的胸腔裏來回的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