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鎮的新年就是這樣熱鬧,點篝火,放鞭炮,接財神,吃餃子,然後晚輩要給長輩磕頭拜新年。做完了這些事,行完了這些禮,除夕之夜便算過完。
長輩的人要坐在家裏的炕上,等待村子裏直近的晚輩來拜年。而在除夕的這一天,家裏有長輩的人,屋子裏的地上不能潑水和扔雜物,因為來拜年的要磕頭,地上太髒會弄髒人的褲子。這樣也會令人恥笑,說這一家是多麼的邋遢。
而那些鄉裏鄉親的晚輩,沒有什麼親屬關係的,在初一的早晨來拜年。一般都是住在村子的最西麵的一家,派出一個年輕人,挨家挨戶的向東走,每走一家那家便會同樣派出一個年輕人,跟著一起向東走,挨家挨戶的拜年,這樣走到最東頭兒的時候。便會有浩浩蕩蕩的十幾二十幾個人。新年嘛,要的就是熱鬧。平日裏的小矛盾小別扭,在正月裏都會拋在一邊,人會盡情享受新年帶來的快樂。
小孩子當然是最喜歡過年的,女孩兒盼望著新年會穿上新鮮的花衣裳。淘氣的男孩兒們隻盼望著家裏能給多買點鞭炮。手裏拿著一根點燃的香,在街上乒乒乓乓地亂放鞭炮,會嚇得東家的狗鑽進窩裏不敢出頭兒,下的西家的雞跳上房簷嘎嘎的叫。那些淘氣的孩子也會故意去嚇嚇那些膽小的女孩兒,女孩兒們便會撅起嘴巴罵他們討厭,再也不理他了。
過年是所有人都特別開心的日子,然而李文利家卻不同。年三十兒的早上,李文學帶著一個烤地瓜去找白小娟兒,後來白小娟兒吃了烤地瓜後食物中毒,李文學跑到上隊,找來了大夫劉振綱,薑還是老的辣,劉振綱不愧做了半輩子的醫生,一瓶吊瓶掛進去,白曉娟便好了一多半兒,可是原本跟在劉振綱後麵的李文學,卻沒了蹤影。因為她隻是害怕而躲到哪裏去啦?可是到了晚上天黑了都沒有回家。
他的哥哥李文利一直以為他在白小娟兒家,可到了晚上還沒有回來,心裏便犯了嘀咕。盡管過了年就會把他和小娟兒的婚事辦了,他們倆現在的感情也特別的好,但在人家過年還是好說不好聽的,於是李文利便來到了下隊白小娟兒家找李文學。
到了小娟兒家才知道小娟兒白天的事兒,李文利也特別的擔心,李文學和小娟兒的婚事來之不易,無論對白家還是李家,這都是天大的好事兒。眼看著過了年辦了婚事便得了圓滿,這關鍵的時候可不能節外生枝。
不過幸虧白小娟兒沒事,李文利這才想起來問老白李文學的去向。老白說,
“文學不是回家了麼?他請來劉振剛之後,便一直沒回來我家啊”
“那她能去哪兒呢?”李文利皺起眉頭。其實他心裏暗想李文學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南山北坡的胡亂走了。如果真的又是犯了老毛病,可不能讓老白知道。於是便沒多說什麼,辭別了老白,去找李文學。
可諾大一個劉家鎮,南山北坡的麵積也不小,到哪裏去找一個李文學呀?李文利上下倆隊的打聽了一番,又去了李文學常去的那些地方,卻沒有任何的結果,也隻好搖著頭歎著氣回家去了。
其實這裏文學並沒有走遠,自從的小娟兒家揮拳打了白勝利之後,他的心裏便憋了一肚子的氣。他的小娟兒照顧的無微不至,哪裏容得下白勝利對她動手動腳?到了上隊他找了劉振綱,劉大夫騎的自行車兒,先趕奔了下隊,李文學一開始是跟在後麵的,可當劉振剛進了老白家的院子,李文學,無意間抬頭向西看,正看到白勝利解開褲帶站在一棵楊樹後麵撒尿,他並沒有看到李文學,撒完了尿,係上褲帶,哼個小曲兒慢悠悠的往家裏走去。
李文學看著白勝利那悠閑的背影,怒火上撞,彎腰撿了一塊石頭,便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白勝利好色在劉家鎮可是出了名兒的,那些找過他看過病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哪個不被他占過便宜揩個油?所以今天他占了小娟兒的便宜,盡管挨了李文學的拳頭,也並沒有放在心裏,更沒想到李文學正拿著石頭跟在他的身後。
李文學跟在後麵,眼看著他哼著小曲兒唱著小調兒,回到了家裏進了屋子,關上了屋門。竟然沒有找到機會用著塊石頭砸向他的腦袋,你文學十分的不甘心。便一轉身,躲進了白勝利家門口對麵的小路邊上的柴禾垛後麵,等待白勝利再出來找準機會揍他一頓,以出出心中這口悶氣。可沒想到白勝利躲進家裏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原來這白勝利弄了幾個小菜,喝點兒小酒兒躺在炕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