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宋驚恐的目光裏,那個小孩跳進了那個漆黑的炕洞。他轉過身,抬頭看著老宋,老總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他的眼神裏透出哀怨和祈求,這讓老宋的心裏一陣陣的憋悶,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伸進了老宋的胸膛,一把抓住了他的心髒,使勁的揉捏。
突然,一陣夾雜著火光的黑煙順著炕洞湧了出來,瞬間便將這個孩子包圍,那孩子的頭發杯燒焦,衣服被燒成灰,身上的皮膚瞬間變的暗紅,身上的肌肉開始縮緊,臉上的五官扭曲著,變了模樣。
他身上的水分被那炙熱的煙霧蒸幹,慢慢的變成了一具幹屍,他的眼窩深陷,眼球脫落,變成兩個黑窟窿,嘴唇的皮膚收縮,乳牙突出,樣子十分的恐怖,最終撲通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炕洞裏。
隨著他的倒下,那些繚繞在他身上的煙火也瞬間縮回炕洞,屋子裏的煙塵也跟著縮了進去,屋子再一次安靜下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老宋的身體一下子鬆軟,剛擦緊繃的皮膚和肌肉也回鬆弛,他沒了力氣,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於此同時屋門咣當的一聲打開了,李鐵軍走了進來。
跟在李鐵軍身後的,是一個滿臉憔悴的女人,正是李鐵軍那瘋瘋癲癲的媳婦兒。而當李鐵軍看見了癱軟在地上的老宋的時候,嚇了一跳,趕緊把媳婦兒護在身後,大聲問道,
“你……你誰啊,怎麼在我的家裏……”
老宋伸手指著炕稍的位置,嘴巴使勁的抽搐,卻說不出話來。李鐵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向炕稍看去。炕席剛才被老宋掀了起來,露出土炕。炕稍的土炕有很大一片凹凸不平,老宋驚訝的發現,那個凹凸不平的位置,就是剛才自己看到的,那個小孩子鑽進去的黑洞。
李鐵軍也很納悶,顧不得地上的老宋,一個箭步跳上了炕,來到了炕稍,蹲下身子,仔細看去。
那塊的泥土的顏色很新鮮,跟其他的地方不同。李鐵軍記得這土炕是當初自己親手壘砌的,而眼前這個地方,卻像是最近有人動過。他伸出手,剛想去摸一摸,突然站在門口的李鐵軍的媳婦兒,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李鐵軍被這一聲嚇了一跳,趕緊跳了下去,跑到媳婦兒身旁,雙手拉住媳婦兒的胳膊,
“媳婦兒,你咋了,咋了,媳婦……”
他媳婦兒使勁的往後退縮,眼睛卻一隻盯著炕稍的位置,眼神裏滿是驚恐。
李鐵軍驟起眉頭,心裏十分的納悶,為什麼地上倒著的這個陌生人和自己的媳婦都驚恐的指著炕稍?而炕稍的位置,為什麼會有新的泥土抹過的痕跡?
他媳婦兒使勁的往後躲,用力的掙脫李鐵軍的手,驚恐的喊叫著,
“鬼……有鬼……鬼……”喊了幾聲,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哇哇的大聲嚎哭起來,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孩子啊……啊……”
李鐵軍看了看自己的媳婦兒,又看了看炕稍,順手在地上的火爐旁拿起了撮煤的小鐵鏟,再一次跳到炕稍,揮動鐵鏟,用力的鏟那塊凹凸不平的地方。
沒幾下,那塊泥土被鏟開,露出一塊平整的石板,李鐵軍把鐵鏟插進石板的縫隙,用力往下一壓,石板杯翹起,李鐵軍再一用力,用鐵鏟把石板撅到了一旁,露出了黑洞洞的炕洞……
而當李鐵軍蹲下身子向炕洞裏看去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
炕洞裏到處是草木燃燒的煙霧累積成的黑灰,而就在炕洞裏,躺著一具幹屍……
之所以說是幹屍,是因為那具屍體的水分已經完全蒸幹,皮膚變成黑色,緊緊的包裹著骨骼,露出完整的骷髏的外形,衣服被烤爛,隻剩下一些零散的碎片。
那幹屍不大,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李鐵軍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因為他有種不詳的感覺,這也許就是自己失蹤的孩子……
他趕緊彎下腰,一伸手把那具幹屍從炕洞裏抱了出來,身子下麵的衣服並沒燒爛,露出原本的顏色,李鐵軍一看,大叫了一聲……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的確,李鐵軍的不詳的預感杯證實,那零散的布片他認得,那是他出門打工之前,給孩子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