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老哥,看你挺大個老爺們兒,五大三粗的,膽子咋這麼小,不就是村裏最近出點事兒麼,三荒子也恰巧攙和在裏邊麼,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邪門,又能把我怎麼滴……沒金剛鑽,我敢買這死過人的房子?”
劉耀宗端起酒杯跟白勝利碰了一下,抿了一口,拿起湯勺在盆裏舀了一口菜湯喝下。
“兄弟 ,我跟你說,別看包畫匠上吊了,三荒子也死了,這事也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跟你說 ,這事兒沒完呢,”
劉耀宗又探頭往外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說,
“早上,就咱倆往你家來的時候,路過三荒子的院子,我看見院子裏的學弟裏,有一串腳印,進了屋子了……”
白勝利看著劉耀宗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
“有個腳印又咋了,指不定誰閑著沒事去溜達溜達呢……”
“兄弟,記得三荒子的死的時候,我報的案是吧,我偷摸告訴你,別跟別人說啊,我當時看見有人影從三荒子家房西麵跑了,那個人,是個瘸子,你再看看早上三荒子家那個腳印,也是一麵深一麵淺,沒睡就是那個瘸子又來了……”
白勝利皺了皺眉頭,顯然劉耀宗的一番話讓他的心裏犯了合計,不過很快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和劉耀宗撞了一下,岔開話題,繼續喝了一陣子。
這一場酒從早上一直喝到中午,一盆燉野兔見了底兒,劉耀宗帶來的一瓶白酒沒夠,白勝利又在櫃子裏拿出了一瓶兩人都喝光了。這劉耀宗的確愛喝酒,但卻喝點就上頭,結果便一頭歪在白勝利家的炕上,打起了呼嚕。
劉耀宗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頭特別的疼。勉強支撐著坐起身,四外張望,白勝利沒在屋裏。心裏暗想,白勝利這小子深藏不露,一樣喝酒,我迷糊成這樣 ,這小子看來是沒啥事兒啊。
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才知道已是傍晚,猜想白勝利可能是出診給人打針去了,便披上外衣,搖搖晃晃的穿鞋下地, 推門走出白勝利的屋子。白勝利住的是門房,一出門便是村裏的小路,劉耀宗分辨了一下方向,抬腿往東走。
剛邁出一步,突然,身後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劉耀宗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穿著一件破爛的花布棉襖,棉襖的扣子丟了好幾個,隱約的露著白花花的胸脯。原來是瘋子陳寡婦。
自從那天後 ,陳寡婦便瘋了,一會哭一會笑,嘴裏老是叨叨咕咕的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沒事的時候就在村裏來回的遊蕩,有的時候甚至袒胸露背,但這樣的一個邋遢又瘋癲的婆子,不會再有男人對她衣服裏麵那點玩意兒產生興趣了。
“哎呀,陳寡婦,你想嚇死我,你這是要幹啥……”
劉耀宗見是陳寡婦,也無可奈何。
陳寡婦上下打量劉耀宗,突然笑了,指著劉耀宗說道,
“豬八戒,背媳婦兒,原來背的是毛猴子兒……豬八戒,背媳婦兒,原來背的是毛猴子兒……哈哈哈哈”
“你這瘋瘋癲癲的,說啥呢,亂七八糟的, 啥毛猴子兒啊,啥玩意兒啊……”
劉耀宗不再搭理她,剛要轉身離開,突然,陳寡婦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指著劉耀宗的後背 ,身子往後躲,麵色恐懼的說,
“毛猴子兒,毛,毛猴子兒……”
說完轉身就跑,一轉彎進了南麵的樹林,不見了蹤影。
劉耀宗被陳寡婦弄的一頭霧水,不過一個瘋婆子的話也不必放在心上。轉身離開白勝利家,往上隊走去。來的時候,是跟著白勝利走了一條近便的小路,可回去的時候喝了酒,腳底下不太利索, 所以劉耀宗順著村裏的路往回走。
穿過西溝 ,路過我們家門口的時候,我正拿著鏟子,在大門口堆雪人,剛下完的雪有些鬆軟,雪人堆起來有點費勁。我奶奶在一邊的柴火垛邊,用掃帚清理堆積在柴火垛頂上的積雪。這積雪得抓緊弄掉,不然等雪化了,雪水會浸濕柴火,沒法燒火做飯。
“六姑,整柴火呢啊……”
劉耀宗擠出點笑容,跟我奶奶打招呼。我奶奶回頭看了看他,放下手裏的笤帚說,
“是耀宗啊,你,這是上哪去了啊……”
“啊 , 我上下隊,辦點事,辦點事兒……”劉耀宗說完,繼續往前走。
我奶奶點了點頭,伸手拉起我的胳膊 ,讓我回屋。我還沒玩夠,抬頭想求奶奶再讓我玩一會,可無意間歪頭,看見劉耀宗的背影,發現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趴在他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