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這個小心眼的家夥,贏了那麼多錢 ,吃他一隻兔子都不舍得,整個劉家鎮山上的野兔,差不多都讓他抓去了,還說他們家沒有……”
劉二東眼珠一轉,說道,
“你看啊,咱們去找他的時候吧,他穿著衣服躺被窩裏,還穿著鞋,鞋底上還都是泥土,那肯定是半夜上山了,咱們啊,今天晚上就偷摸上他們家去,他在山上下了不少兔子套,肯定是怕天亮了別人撿,所以半夜上山,咱們就跟著他……看他還怎麼說……”
仨人一拍即合,便回了劉耀宗的家,劉耀宗讓媳婦兒下了一鍋麵條,做了一盆白參燉粉條,又炸了一碗雞蛋醬做鹵兒,切一盤鹹菜條。打開剛才在李文利家買的那瓶白酒,幾個人推杯換盞,一直喝到天色傍晚。不顧劉耀宗的媳婦兒嘟嘟囔囔的生氣,三人又躺在炕上,迷瞪了一會。
三荒子家的院牆不高,門前有兩個大柴火垛,半夜的時候,劉耀宗他們三個偷偷的繞過柴火垛,翻過院牆,趴在三荒子家的窗子下麵,悄悄的聽聲。屋子裏特別的安靜,一點聲音沒有。
別看白天天氣溫暖,可畢竟這是冬天,半夜裏氣溫低,藏在窗子底下的這三人,還是凍的夠嗆。正當他們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吱呀一聲,屋門響動,從屋子裏出來一個人,正是三荒子。
劉耀宗他們三哥趕緊轉身藏在房子側麵,借著暗淡的月光,向院子裏張望。三荒子仍舊穿著他那件破舊的軍大衣,順手在門後拿出一把鐵鍬,頭也沒回的一步一步走出院子。步子不快,每一步都邁的沉重,咕咚咕咚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聽的真真切切。
三荒子出了院子往北走,房屋後麵是一大片玉米地,三荒子便順著玉米地,往下隊的方向走去。他們三個躡足潛蹤的跟在後麵,這幾天天氣溫暖,積雪融化,玉米地裏的泥土鬆軟,一腳才進去,鞋子會陷進土裏,弄的鞋麵上、褲管裏都是粘乎乎的泥土。
走了好一陣子,三荒子來到一戶人家的房後,劉耀宗認得出來,這是下隊包畫匠的院子。劉耀宗心裏納悶,三更半夜的,三荒子來包畫匠家幹啥?他們倆平時也沒什麼交往啊。
三個人躲在一個土堆後麵,探著頭張望。三荒子彎下腰,就在包畫匠家房後的那棵山楂樹下,一下一下的挖了起來。
三荒子彎著腰,一下下的圍著這棵山楂樹挖土,挖了一陣子,山楂樹的周圍便出現一個一米多寬的土坑。再往下挖,便是堅硬的土層了,三荒子挖的很吃力,但卻一聲不吭。
這場景把藏在土堆頭麵的劉耀宗他們三個,看的傻了眼,因為他們分明的感覺到了三荒子的行為,特別的反常,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麼。
三荒子就這樣一直的挖,劉耀宗他們三個就在土堆後麵一直的看,強烈的好奇讓他們一直沒離開。三更半夜,四外無人,三荒子拿著鐵鍬在一個山楂樹下一下下的挖土,也不說話,也不休息,鐵鍬接觸土層裏的石子的聲音沙沙的作響,這場景令人毛骨悚然。
就這樣挖了好一陣子,挖出來的土堆成了一大堆,山楂樹下挖出了一個大坑。幸虧這山楂樹年頭久遠,樹幹粗壯,樹根紮的深。這個坑再大,也很難動搖他的樹根。此刻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劉耀宗他們三個都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三荒子終於停下手裏的鐵鍬,站直身子向天邊的方向望去。望了一陣子,搖了搖頭,
“哎……“
三荒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嗚嗚的哭了起來。哭聲不大,劉耀宗他們卻聽的真切。三荒子再次拎起鐵鍬,邊小聲的哭泣,邊把剛才挖出來的土填回那個大坑。
三荒子一下下的往土坑裏填土,土裏的石子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眼前的一幕再次將劉耀宗她們驚呆,三荒子的行為完全與往常那個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三荒子不同。
又過了好一陣,三荒子把那個土坑填滿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亮了。晨輝下的一切,都變成深藍色。三荒子哭著填完最後一鐵鍬土後,站直身子,沿著來時候的路線,一步步的往東走。
劉耀宗他們三個,這才在土堆後麵走出來,邁著蹲了一晚上已經酸軟的腿,跟著三荒子,帶著滿肚子的不解,走回了三荒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