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在這些我自認為熟悉的人當中,其實很多,甚至於所有人的真實麵貌和身份,都不是我所熟悉的。閔瓊是海盜,叔叔是易容的,如果連父親也真的不是普通漁民,而是大海盜的話,那麼我就有理由懷疑所有人的真實身份都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樣。<\/p>
我覺得,我正處於一個陰謀漩渦的最核心位置。這一切的布置、算計、爭奪乃至廝殺,有一個核心點,那就是我。<\/p>
十二個親友登上“浙象漁28號”並淪為人質,他們唯一的共同點——都認識我。<\/p>
伊登也好,閔瓊也罷,乃至穆武靈,他們之所以會對這十二個人打主意,歸根結底是為了控製我。<\/p>
我到底有什麼特別的?<\/p>
難道是因為我的父親?<\/p>
我還在拚命思考著這些問題,試圖找出一個大致還算過得去的解釋,MacBook的屏幕上出現了可怕的一幕。<\/p>
叔叔——或者說那個假扮成我叔叔的易容者,開始撓自己的臉了。<\/p>
這人的指甲比較長,指甲尖比較銳利,加上他臉上本來就有潰爛的出血點,因此很快的,整張臉就滿是血痕,許多血液就從血痕中湧了出來,一張人臉就這樣變成了“血臉”。<\/p>
我不敢再看下去,因為我知道,如果繼續盯著屏幕,我很快就會看到易容者把自己的顴骨給活活撓出來。<\/p>
在我把目光從屏幕移開前的那一刹那,我卻看到父親依然站在那裏,饒有興致地觀看著這幕慘劇。<\/p>
這時乍侖蓬很“善解人意”地用MacBook的鼠標進行了幾次操作,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九宮格,每一格都是一台攝像機傳輸過來的實時畫麵,畫麵中是一間房間。<\/p>
這九間房間看上去是一棟別墅的各個部分:花園、客廳、陽台還有臥室。其中除了“易容者”所在的臥室外,還有四個地方是有人的。<\/p>
在客廳裏,坐著趙磊,就是幫我翻譯《多魯斯鬼皮書》那位高中死黨。他正在吃東西,表情很平靜,我看他的臉,看不出任何潰爛的跡象。<\/p>
在花園裏,我的那個發小程先宙在踹一棵榕樹,小時候隻要沒事幹他就踹樹玩,十幾年過去了還是這副德行。他的臉也沒有異常。<\/p>
在另一間臥室裏,大學時的死黨方振清滿頭大汗地在練俯臥撐。這小子,沒有妹子沒有東京熱的日子果然不適合他,又沒有基友跟他一起放嘴炮過癮,一定憋了滿肚子的火力,隻能靠俯臥撐來發泄。他的臉上也沒有異常。<\/p>
這三位都能讓我回憶起踏上社會工作前的美好時光,看到他們格外親切,格外高興。<\/p>
隻是我不知道我這些關於青春的美好記憶有多少是真實的,有多少是被人操控、扭曲的結果。<\/p>
不過至少,他們都還沒有易容的跡象。<\/p>
但在另一個臥室裏,我看到了另一幅讓我心驚膽戰的場景。<\/p>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如同被關在動物園鐵籠子的狼一樣,焦躁地、來回不斷地走著,一雙眼睛還時不時地對著攝像頭看上一眼,目光銳利而凶狠,似乎在對監控他的人說:“有種一輩子把老子困在這裏,但凡給老子脫困的機會,殺光你們全家!”<\/p>
但我看不到他的長相,看不到他的臉。<\/p>
他整張臉,不,是整個頭顱都被一層白色的紗布所包裹著,在他的左眼瞼下,有一片血水滲透了出來,紗布在那一塊是殷紅色的。<\/p>
看這體形,這不是老竿兒又是誰?<\/p>
他是我在男性時尚雜誌編輯部工作時最要好的同事,我倆都對軍事裝備很感興趣,曾經一起去珠海航展上看最新的參展裝備,一起請假去吉隆坡,看亞洲防務展。可惜他後來跳槽去了家金融公司。<\/p>
這個人平時很和氣,甚至有點兒窩囊,但一被逼急了會幹出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他本來是雜誌的編輯,有一次主編派他去采訪一個小明星,那個小明星擺架子,連約了幾次都沒約到,老竿兒火大了,居然開著自己的蘭博基尼車,守在對方車輛必經之處,用他價值幾百萬的蘭博基尼主動去撞對方價值六十多萬的寶馬X5,然後把那個被嚇得半死的小明星從寶馬車裏揪出來,塞進蘭博基尼車裏送到雜誌編輯部進行采訪。那小明星幾乎是癱在椅子上,結結巴巴地接受了采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