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說書人放開我的手,閉了眼不說話。良久後突然長聲一歎,“姑娘,你前世,怕不是個普通人!”
“啊……”我想著他可能是要說我這一世的命運,卻不料突然扯出個前世,一時有點懵懂,“先生是說,我的前世?”
莫揚冷笑一聲:“你這人倒聰明,前世的事誰說的清楚,誰又能知道?你隨便瞎說,我們也無法求證你的對錯!”
說書人不緊不慢地攏了攏袖子,平靜地道:“公子此言差矣,所謂命相命相,相的乃是個命。可世人不知,這命究竟是個何物?看不見摸不著,猜不透想不明,可一步一步,哪個人也逃不了它的定數。人這命,也不是這一世的命,牽扯著前世今生來世。公子想啊,為何這世上人千千萬萬,有人生來富貴,有人生來貧窮,有人一生多舛,有人一生順坦。誰比誰差哪了?可為何生來就命不同?這都是命數,是注定的。再則,世上那麼多人,為何公子就能遇上我,遇上這位姑娘?為何我們與一些人有著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可為何又與別人八竿子打不著,到死也沒有分毫相幹的關係?這豈不是個命中注定?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此生許多的果,殊不知是我們前世種下的因。而我們來世如何,又殊不知是這世種下的因。”
我深以為然,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那先生覺得,我是個什麼命數?”
說書人曲著幾根手指算了下,睜著一雙慘白無光的眼睛,歎口氣道:“姑娘此生都在經受病痛折磨,年紀輕輕便會雙親離散,皆因前世種下的因。姑娘前世,本不是這凡間濁世的人,可惜姑娘凡心未淨,才會惹來這諸多情債。”
陶陶不耐煩道:“這個先生,那你倒是說,我家小姐該怎麼做才好?”
說書人道:“你這丫頭急個什麼?”又對我道:“姑娘若能舍得下這紅塵俗世,入了佛門才能化解這些孽債,不然姑娘近期隻怕會有大難!”
陶陶駭然道:“你胡說,我家小姐會有什麼大難?”
我止住陶陶,“陶陶不可放肆,先生覺得我有大難,可有什麼辦法化解?”
莫揚不屑道:“你既然能算出來,那你倒是說說看,若不入佛門,可還有什麼辦法化解?”
說書人卻搖搖頭道:“這個,我已經說過了,姑娘若入了佛門,清心寡欲了此一生,才能化解這個劫難。姑娘是不是每年都會有心痛病,而且無法治愈?”
我黯然道:“先生說的是,我確實有這個不能治好的毛病。”
說書人幽幽歎息,神色高深莫測道:“姑娘,老瞎子道行不夠,姑娘好自為之吧。”
莫揚拉了我的手站起來,冷冷道:“你這個人,說話說一半,算命算一半,唬人唬一半。小蝶,我們走。”
我被莫揚拉著,走得跌跌撞撞,“莫揚,你等先生說完了……”
莫揚不理會我,依然快步向前:“他不是說了,道行不夠麼?還說什麼?”
我默然無語。心中還在想著說書人那番話,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悲傷。我的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麼?蕊珠以前常說,人的命是天注定的,我們的夢,是前世未了的緣。那我日日做的這些夢,便是我前世未了的緣麼?
那個舞劍的男子,那個棺槨中的美貌女子,她與我的容貌一般無二,她是我的前世麼?若是我的前世,那我為何而死?玄珠玄珠,到底和我有何關係?為什麼我一見到玄珠便會心痛?
“莫公子、小蝶……”我被莫揚拉著,正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心神激亂,驟然聽見一聲遲疑的招呼,猛然停住腳步,一下撞在莫揚的身上。
莫揚皺眉看我,“走路都不能小心些麼?”
我揉著額頭,注視著麵前幾個人,當中那個華服青年正征征地望著我:“莫公子也來逛花燈?”
莫揚淡淡嗯了聲,抱拳道:“慕少將軍好雅興!”莫揚說完,有意無意地拉了我一把,我便跌跌撞撞落到他的身後,隻露出半個腦袋來,夠得上和慕歆打個招呼。
慕歆有些落寞,眼神淡淡地掃了掃我和莫揚,“小蝶,多日不見,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