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一怒之下,將梅婉儀褫奪封號,貶為宮女,遷居冷宮。遷居到冷宮後,看守一碗毒藥灌了下去,幸好臘梅忠心跟隨陪伴。知道梅婉儀被灌了毒藥,想辦法用草藥救了她的命。可是卻落下了後遺症,癲狂疼痛時常發作,梅婉儀受不了這個刺激,人也變得瘋瘋癲癲,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一挨就是幾年。
多年後,臘梅憑著以前的一點人緣,偷偷央求人將她們挪到允梅館,這裏安靜,更適合梅婉儀居住。王上命人砍了梅婉儀以前宮殿的所有臘梅樹,還是有人偷偷來告訴她,她又央求人偷偷將臘梅移植到這裏,據說為了這十幾棵樹,臘梅整整用了一個月。她說幸好那段時間王上心情不好,怕睹物思人,一年都沒踏進清月閣半步。這件事才能如此順利辦下來。不過臘梅沒告訴我幫忙的人是誰?我明白她的顧忌,若被人知道這個人偷偷幫助臘梅和梅婉儀,還將臘梅移植到這裏,隻怕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可是要將十幾棵臘梅樹移植到這裏來,還風平浪靜,卻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屋裏傳來窸窣的聲音,臘梅一躍而起快步進去。我跟著她掀簾進去,原來是梅婉儀醒了,正愣愣地坐在一張凳子上,對著一麵有了裂紋的銅鏡歪著頭欣賞頭上插的一朵紅色絹花。
見到我們進去,她咧嘴笑了笑。渾濁眼睛掃過我的時候,她似乎怔了怔,突然就撲了過來,抱住我的手驚慌道:“妹妹,是你來了,你終於來看我了。你還在怪我麼?你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沒有做過,妹妹,你相信我。”
我呆了一呆,任由她抱住我的手,沒有動彈。
臘梅拿過她的手,溫柔地哄著道:“姐姐,你認錯人了,她不是獻美人,她是莫小蝶。”
梅婉儀充耳不聞地樣子,甩開臘梅的手,繼續扯著我的袖子,“她是,她是妹妹,妹妹,你不認識我了麼?你看我是是誰?”低頭喃喃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
臘梅再次拉了她的手,扶著她去旁邊坐下,溫柔道:“你是我姐姐啊,姐姐,你看看我,我是梅兒。”
她抬手撫摸著臘梅的頭發,喃喃道:“你是梅兒,我是姐姐。她是誰?”手指指向我,“她是妹妹?”
臘梅依然溫柔語調,“姐姐今日很漂亮,你看這朵花,戴上正好看。”
梅婉儀喜形於色地不再理我,對著鏡子左顧右盼。臘梅歎口氣望向我:“我姐姐現在就這樣,一時糊塗一時清醒。”說到後麵,語氣哽咽:“我看她痛苦難耐的時候,盼著她趕快好起來,可是有時候,我又盼著她不要醒過來,就這樣糊塗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挺好!”
因我來的時候已經是晚膳時分,惦記著晚上姑姑要我幫忙抄錄賬目,我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許久沒有人和臘梅閑聊過了,她似乎有些欣喜,加上今日又告訴我多年前的一樁大事,自己黯然神傷了好一會,這會也覺得疲倦。送到門口,對我的到來表示了感謝後,很快就轉身回去關上了門。
我發現人的潛質有時候是逼出來的。譬如我這個不認路的毛病,在緊要關頭竟然能自動治愈。比如今日,我就憑著上一次的一點印象,居然順利地找回了春和院。
來不及更衣休息,立即去姑姑房中幫忙抄錄賬目。司樂監大部分人是不識字的,更不用說寫字了。隻因我在元州的時候,曾也學過一些,在莫揚的逼迫下練過幾天字,姑姑每月呈遞上去的賬本便依賴我抄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