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顫抖著道:“你,你要回去麼?你的意思是,以後再不回來了?”
我嗯了聲,從他身上起來,很認真地看著他道:“我早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去了。這次,就當是告別吧。”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急忙續道:“差點忘了大事,我這次來,原是尋你有要事的,被那蟒蛇一攪和,差點給忘了。”
軒轅哦了聲,“何事如此急切?”
我正了正衣衫,下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把女節找我的前因後果粗粗說了一遍,說完不忘補充一句:“可憐女節一片孝心,她阿爹也不是故意要與西陵氏做對的,隻是錯綜複雜的,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隻有你能阻止這場戰事了,軒轅,我曆來曉得你也不喜歡戰亂,你就幫幫她吧,幾邊說和說和,此事也就了了。”
軒轅挪到床邊,抬起一條腿踩在床沿上,一手擱在抬起的那條腿的膝蓋上,一隻手在另一條腿上敲了會才緩緩道:“原來女節去找過你,所以你才來這裏找我的?”
我有些渴,從桌上抄了陶杯,見陶壺裏麵還有水,也不管涼不涼,倒來喝了,感覺一陣冰涼順著喉嚨滑入胃部,不覺打了個冷顫。放下陶杯道:“再則炎帝也是你同父兄弟,你與他也最是親厚,現在他也卷進來了,這樣做,也不會傷了你們兄弟和氣。”
軒轅道:“炎麼?他現在就聽那個刑天的,哪裏還顧忌兄弟情意?”
我不以為然地要搖頭:“刑天是個重情義的人,怎麼會喜歡生靈塗炭?你對炎帝是否有誤會?”
軒轅冷哼一聲,“誤會?阿爹在時炎尚會顧忌手足之情,如今阿爹去世,他聽了刑天的讒言,以為我要吞並神農部落,我已和他說明,可他就是不放心。”
我愕然道:“你,你阿爹,少典上皇去世了麼?你,你大婚那日,他不是尚好好的麼?”
軒轅閉了閉眼,幹澀道:“阿爹身體抱恙已久,他支撐到我大婚,次日就去世了。”
“可,可此事外界並未有傳言?”
“是我故意隱瞞的,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幾個,我當日想著炎是子,理應回來商議後事,卻不料他中途變卦,直接攻打了西陵部落。西陵氏剛剛將嫘祖嫁入有熊國,他這麼做,豈不是故意告訴我,要與我決裂?”
我沉默地坐著,不想與他討論這些是非曲直。神女說過,凡間之事,自有凡間的道理,我們即便是神仙,也不能隨意去管。何況這些事,自有西王母座下的星君料理,我一小仙子,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落月弓一事,我已經違背了原則,還不知道天上那些頑固不化的星君們知道了,如何懲治我呢。可是我既答應了女節,卻也不能坐視不理。
我誠懇地道:“是非曲直我本也不知道,不好評說,隻是覺得,你們兄弟若真反目,怕也不是你阿爹願意看到的。好歹你阿娘和炎帝阿娘任姒娘娘,都是跟隨你阿爹的妃子,附寶娘娘難道願意看你們這樣麼?”
軒轅繼續敲著大腿,半晌道:“原來常先得令,方雷氏相助祁山部落,不得赦免。那方雷氏早年因嫁女一事曾怪罪於我阿爹,方雷氏部落酋長又是個倔性子,完全不肯投降認輸。若女節能勸得了她阿爹歸順,我可以讓常先和大鴻撤兵。”
我高興地雙手一擊,跳了起來,左腿的傷處一陣痛楚,齜牙咧嘴道:“那就一言為定了!我這就回去告訴女節,讓女節親自去勸說她阿爹,她阿爹一定會同意的!”
“現在?”軒轅走過來抓住正要往外走的我,沉聲道:“現在外麵那麼黑,你腿又不方便,又失去了那麼多仙力,你怎麼去?”
我瞧了瞧外麵,心裏也略驚了驚。因我醒來的時候,帳中點了無數根火把,注意力也全在和軒轅說這些話上,並未注意到原來外麵已經天黑。探頭看了看,果然是黑沉沉一片,在這種密林之中,尤顯得恐怖森森。
我頹喪地呆住。隻因我用的這個法術,三日之內為人,卻也沒辦法化蝶,須得三日後才能和以往一樣。現在這個樣子出去,外麵走獸鬼怪,還真有點讓我害怕。
我算了算,估摸著女節和奇相此時,應當也到了五羊墟,她們夜間上山不便,一定是在五羊墟何處找了個地方歇息,待明日天亮後再進山。我遲疑道:“女節和奇相此時應該也到了五羊墟,這件事這麼重要,女節一定會很著急得到消息,我現在去的話,她明日就不用上山了,可以直接回方雷氏部落去勸她阿爹啊!”
軒轅皺了皺眉:“你還能化蝴蝶原形嗎?”
我搖了搖頭。
他又道:“你還有仙力嗎?”
我又搖搖頭:“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抱著雙臂戲謔道:“那你如何去呢?你可知道這是哪裏?獵場,什麼地方才會被我有熊國定為獵場,那一定是有獵物的地方,還是大獵物。你就這個樣子出去,走不出三裏地,林子裏的豺狼虎豹就能把你撕碎了,你忘了今天那條大蟒蛇了?”
我撓了撓頭,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對。正為難的時候,他卻越過我走到門口,掀開簾子招呼了下,立馬有侍衛過來,聽見他低聲吩咐侍衛摸黑快馬下山,去尋女節和奇相,讓她們放心,明日直接去辦正事雲雲。那侍衛得了令,叫了兩個人,舉著火把騎馬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