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蘇湘依舊昏睡不醒,顧軒還是守在床邊不肯離開半步。
第七天,,,,
第八天,,,,
第九天,顧城川把顧軒叫出來,和他商量手術的事情。醫生說,或許可以通過腦部手術來刺激病人醒來。“她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現在不趕緊讓她醒過來恢複身體,難道要等到病發動手術時發生危險嗎?”顧城川說,“在阿湘痛苦的活著和安然離去之間,爸爸隻想她活著。活著就有一切希望,兒子,你能明白嗎?”
顧軒沉默良久,說:“我相信她會醒過來,她說過會醒。”即便現在他也在害怕,在焦慮,可他堅信,蘇湘會醒過來。因為從小到大,蘇湘對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沒有食言過。相信這次也一定不會。
關於蘇湘手術的事情,以顧軒的堅持顧城川的讓步不了了之。
蘇湘是在第十一天的傍晚醒來的。
顧軒剛剛走進來,就看到她掙紮著要坐起來。驚喜之下顧軒趕緊走過去扶住她,讓她可以在床上舒服的坐著。“你睡了十一天,知道嗎?”顧軒輕輕的擦掉蘇湘眼角的眼淚,聲音有些哽咽。“蘇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冷漠如他,拒人千裏之外是他,讓人遙望不可及也是他。可就是這樣的顧軒,在蘇湘昏睡不醒的時候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作“害怕”。害怕她會一睡再也不醒,害怕從此之後他的身邊再也沒有她。原來隻有麵對蘇湘,他所有隱藏的情緒才會輕易的暴露出來。
顧軒眼底的脆弱,刺疼了蘇湘的心。
“顧哥哥。”蘇湘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啞著嗓子說,“我殺人了。”
鮮血,安曉的血,自己的血,那幾個男人的血,鋪成一張血色的大網,緊緊的將她禁錮在裏麵,越掙紮就越緊,讓她窒息,逃不開,忘不掉。她昏睡了十幾天,夢裏有好多記憶碎片,拚湊成零散的回憶,讓她每每憶及就痛得窒息。
我殺人了,這雙手,很髒。”
蘇湘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眼淚滴落,在手心摔碎成幾瓣。
顧軒呼吸一輕,把她輕輕摟進懷裏。“蘇湘,那不怪你,你不髒,別再想了,好嗎?”都是那些人的錯,不怪她。可為什麼要讓我的蘇湘承受這樣的痛苦。。。。
蘇湘的眼淚就這樣浸濕了顧軒的外套。感覺到那絲絲涼意,顧軒用力把她抱緊,好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好像一鬆手就害怕再次失去。
“不,你走吧。”蘇湘忽然掙紮著推開他,好像很厭惡一般冷冷的說道,“別碰我,你走。”
顧軒一愣。
“趕緊走啊!”蘇湘忽然大喊道,“我要你走開沒聽到嗎?!”抓起枕頭向顧軒扔去,執意要趕他走。
“蘇湘你怎麼了?”顧軒有些慌亂的按住她的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
“滾啊!”蘇湘打掉他的手,因為劇烈的動作險些摔下床,卻固執的拒絕顧軒的攙扶。哭著說討厭他不想再看見他,讓他走。
碩大的淚珠從蘇湘緊閉著的眼睛裏溢出,聲音已經完全嘶啞。她說,“我求你了,趕緊離開。”
顧軒忽然鬆開了手,轉身走了出去。連頭都沒有回。“好。我走。”
門關上,留下一室悲傷。
蘇湘蜷縮在床上,緊緊的抱住雙腿,像怕冷取暖一般,把臉埋進臂彎裏。那麼嬌小,那麼無助,像是懼怕黑夜的孤兒,害怕流浪卻又自己麵對孤獨。
她殺過人,手上有很多人的血,她很髒。
蘇湘無聲落淚。她這麼髒,怎麼可以沾染了顧軒。。。。
而在病房門外,顧軒有些疲倦的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
他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他的蘇妹妹。他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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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湘出院已經一周。
這一周裏她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拒絕和任何人接觸。顧城川和蘇心婉的焦慮和擔心更不必說,顧軒也越來越沉默。
喬心童因為擔心蘇湘,幹脆回了國搬過來住,就睡在蘇湘隔壁的房間。每天早上一出房間,都能看到顧軒靜靜的站在蘇湘的房門外,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蘇湘反鎖了房門,厚厚的窗簾拉上就再也沒有拉開過,她沒有把房門上的玻璃窗擋住,大概是不想他們太過擔心。———從玻璃窗裏可以看到她在做什麼,不用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而他們看不到。蘇湘完全把自己封閉了起來,除了偶爾開門取走房外地上放著的食物,再也沒有出來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