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婷躺在雪白的床上，蒼白的臉，刺眼的蒼白。
心髒開始痛，像生生被撕裂一般，我伸手想摸摸她的臉，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幹淨，這種親眼見證死別的痛楚，勝過一切所有的痛。先是安曉，再是柳依婷。
“為什麼？”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輕輕的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我在乎的人為什麼會一個又一個離開？怎麼會變成這樣？
說好的一直在一起呢，說好的一起養大孩子的諾言呢，說好的要把以前丟失的彌補回來的承諾呢，你都還沒有做到，為什麼就離開了？
“阿湘。”
“阿湘。”
我回過頭，看清是言明川，韓樂和喬心童，最後麵是顧軒，旁邊還站著嚴明月。
“你們來，是來可憐我嗎？”我突然笑了：“你們覺得我需要同情？”
韓樂一愣，向前一步，卻被言明川搶先一步把我拉進他懷裏：“阿湘，難過就哭出來，我還在。”
我能感受到言明川的心跳，我感謝他，感謝他給我的溫暖。可是怎麼辦呢，我想要的，從來都隻是那個人的嗬護啊。。。
“阿湘，你身上怎麼這麼燙？”言明川皺眉問道。
顧軒一怔，隨即拉過我，伸手摸我的額頭。
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顫抖，而我苦笑，我的身體，自己再清楚不過。假裝不知道，不代表真的不清楚啊。
我推開顧軒，走到喬心童麵前，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我想起多年前我們還是小孩子時的模樣，想起那時的我們會為了一塊糖而相互賭氣，想起我們一起偷偷逃課被抓住一起挨訓的場景，想起那時我們許著永遠在一起的諾言，想起那時我們純真的笑臉。
為什麼，現在都變了呢。是什麼時候，諾言成了謊言，把我們傷的鮮血淋漓？
這一路走來，先是安曉，渾身是血的在我懷裏閉上了眼睛，再是柳依婷離開沒有一絲音訊，現在她回來了，韓樂也回來了，心童也回來了，顧軒，我以為永遠不會離開我的顧軒，也和我最恨的嚴明月在一起了，我以為就這樣了，如果這是結局我想我也能接受。可現在柳依婷躺在冰冷的床上，連最後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聽她說，也離我而去了。我所忍受的痛啊，痛得我無法呼吸。
“心童，我支撐了這麼久，無論是欺騙還是背叛，我隻是想要我們都好好的，像最初的那樣。可現在我覺得好累，這一切我都不想再承擔了，好痛苦。”我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笑著留下眼淚來，“我愛的和我恨的，如果都能忘記，該多好。”
“阿湘！”顧軒的眼睛通紅，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你發燒了，我去叫醫生。”
“顧哥哥。”我拉住他的手。
“顧哥哥，有好多次，安曉死的時候，小帥死的時候，像現在依婷也離開了，我都想著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可我等了一次又一次，你都是陪在別人身邊，顧哥哥，我累了。這麼多血腥的現實，我接受不了。如果有一天我再也醒不過來，別白費力氣讓我醒過來。我想忘了這一切，包括你。”
顧軒忽然閉上眼睛，我第一次見到他掉眼淚，慢慢伸手接住他臉上滑下來的眼淚，很涼，很涼。
頭忽然很疼，生生撕裂了一樣。看著顧軒蒼白的臉，我捂著腦袋向後退，好疼，好疼，疼得我眼淚都掉了下來。在顧軒衝過來接住我的時候，我好像看見安曉和柳依婷在對我笑，笑得那麼美，像最初那般模樣。
忘了這一切吧，也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我對著視線中越來越模糊的顧軒努力的笑著，感覺一瞬間所有的意識被抽空，無盡的黑暗，像鋪天而來的洪水，一瞬間淹沒了一切。
心甘情願，再也不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