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見他好長一段時間沒拿錢回家,一早就懷疑他又是去賭博了,但是公公婆婆不相信,替兒子說了好多話,非攔著她不許她跟出去。柳鬆不是傻瓜,老婆的懷疑明顯就擺在臉上,要不及時安撫,遲早會被她抓到。不得已不時從賭博場裏借幾千元回家塞給她,以解除她的疑心。
這邊要安撫好老婆瞞過父母,那邊要應付賭博場的債務,柳鬆根本沒心思出車,就想著還有最初的好運氣,把輸掉的錢趕回來,然後徹底金盤洗手洗心革命真正改過從良。
他就像掉進了一個漩渦,被裏麵的暗流卷著旋轉無法自拔,他越是急著要跳出來,越是陷得更深,最後他幹脆放棄了一切努力一切嚐試,隨著漩渦轉悠,暈乎乎地沒日沒夜地泡在賭場裏。
終於,他怕了,他再也不敢走進那個地方了,那個曾經給他很多美好幻想的地方。可是你怕了,就有人出來逼迫你了,你再不是他們眼中的財神爺,而是十惡不赦的無賴,他們整天逼著你要債,整天在你耳邊聒噪,給你期限威脅你。你逃無可逃躲無可躲,柳鬆就連大白天的不睡覺都會做噩夢,常常吃著快餐的時候瞥到一個身影就會丟下手中的快餐盒飛一樣地逃。
他苦苦哀求讓對方留下車子,他做牛做馬開車賺錢還債,每天賺多少還多少,隻求他們別把他唯一賺錢的車子給賤賣了。可是那些人全變了嘴臉,全不是最初在賭場裏迎接他的模樣,從他們嘴裏出來的就隻有一個字:錢錢錢!
車子沒了,債務還在,他一輩子也還不了的債務!他走投無路了,他不想活了,他要去死,可是人家說他死了債務就由家人來擔,死也躲避不了。到這一刻,柳鬆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是身不由己!
……
柳雲夕在醫務室裏掛上鹽水大約半小時後醒了,她一睜開眼睛就拉著俞維問:“手機,我的手機呢?”
“這呢,給。”俞維急忙遞上手機。
柳雲夕那麼著急地要手機,可是當手機握在手中的時候她又沉默了,呆呆地看著手機不知道做什麼。俞維默默地看著她,不知她到底遇到了什麼,猜測著事情是不是跟王書敏有關。
某個時候俞維突然瞥見柳雲夕眼角滾下淚來,大顆大顆的淚順著她的眼角無聲滾落,看得他心裏一疼,趕緊俯身下去,輕聲喚道:“雲夕——”柳雲夕聽見呼喚,恍惚間誤以為是喬以安,趕緊擦掉眼淚笑起來:“沒事,沒事,我沒事。”
俞維知道她把自己當喬以安了,神色悄然暗了下來,默默注視著她不再做聲。沒想到柳雲夕很快就回到了現實,平靜地與他對視幾秒後,淒然一笑,說:“抱歉,我想打個電話。”
俞維的心又是一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拔了一下,不自主地站了起來,回柳雲夕一個理解包容的笑:“好,我去給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