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

雙葉墓園裏的階梯上走著一個穿著牛仔褲,白襯衣,布鞋的女子。她走到一座墓碑前,把懷裏的花穩妥的放在碑前,然後伸出手輕輕的擦去墓碑上照片的些許灰塵。

那張照片上,是一名年輕的女子,柳葉的眉,葡萄一樣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櫻桃小口,隻是這淡淡的黑白照片也能輕易的分辨女子的美麗。

“美曦,你想我了嗎?我好想念你!”站在碑前的女子微笑著開口道,她左眼下方的一顆淚痣,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跳躍。

女子從包裏拿出兩聽啤酒,打開一罐,輕輕的放在碑前。然後又打開自己的這罐,隨意的坐在了碑前。她舉起手裏的酒,輕輕的撞了下另一罐,然後說:“幹杯!”

第一章隻有兩種表情的女子

在現代都市熱鬧的夜晚,有一幢寫字間大樓27層的某一間亮著微弱的燈。一名女子正伏案工作,她微皺柳眉,辦公桌上是關於一款遊戲的開發案。半晌,她伸展身體,在辦公桌下的一個抽屜裏拿出一瓶紅酒和一個酒杯。

女子端起酒杯,輕輕的嘬了一口,慢慢的走到落地窗前,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霓虹闌珊,幹淨的玻璃上映出女子較好的麵容,左眼下方的淚痣若隱若現。

“林惑兒?”一個遲疑詢問的聲音自女子背後傳來,她轉過身,看見新來的副總,許秀笙。林惑兒禮貌的微笑打招呼:“許總。”

許秀笙單手插兜,看著林惑兒,然後又試探的問:“你在公司喝酒?”林惑兒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酒杯,眼裏沒有半點慌亂的點點頭。許秀笙走到林惑兒的辦公桌前,問:“還有杯子嗎?”窗邊的女子想了一下,也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打開之前的抽屜,又拿出一隻杯子,遞給許秀笙。

許秀笙倒了酒,就同林惑兒又走到窗前問:“你喜歡紅酒?”

“不喜歡!”

這個答案是許秀笙沒想到的,他好奇的繼續問:“不喜歡,為什麼喝?”

“附庸風雅罷了。”

許秀笙震驚於眼前女子的坦白,他看著她,說不出話來。林惑兒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眼神淡然的望著遠處,沒有聚焦。

過了一陣,兩人都沒有說話,許秀笙輕咳了下,問:“已經十點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林惑兒回答道:“新的遊戲方案還沒有想出來,確切的說,我是在加班。”許秀笙“哦”了一聲,目光一閃,就看見林惑兒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問道:“一會老公會來接吧?”林惑兒喝光了杯子裏的酒,搖搖頭說:“不來。”

“為什麼?”

“我自己有車,他沒有理由來。”

許秀笙再沒問什麼,雖然他的每個問題林惑兒都一一回答,但是語氣清冷,神態禮貌,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不,不是千裏,是萬裏。

隔著厚實的防盜門,林惑兒就聽見屋裏的音樂聲。她掏出鑰匙,打開門,果然,滿眼的都是人。

屋裏的人見到她,紛紛點頭打招呼,林惑兒一一回禮,然後麵色如常的走進臥室,關上房門,把熱鬧關在門外。

她洗了澡,坐在床上,客廳裏時不時傳來男孩們,女孩們快樂的笑聲,外麵的人,都年輕,都有活力,到哪兒都激情四射,甚至能渲染周圍的人,這就是青春,這些人都是她在美術學院當老師的老公,安澈的學生。但是,屋內的林惑兒好像聽不見般,她抱起一個很舊卻很幹淨的布娃娃,輕輕的說:“生日快樂。”

自從那天之後,許秀笙有時晚走時,都會下意識的去看林惑兒的位置。如果她在,他就走過去,跟她喝一杯。她的態度不冷不熱,看不出高興與否,談話也是隻回答不提問,語調緩慢,語言簡短。可是臉上卻沒有不耐煩,起碼,許秀笙半點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