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說:“金秋被鬼子殺死了。”
猴子不由一愣,這個結果雖然已經想到了,但乍一聽來還是有點吃驚。他說:“程叔,你說說,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老程說:“我在大和洋行是做苦力的,幹的是裝貨卸貨搬運等苦力活。這些活計,鬼子是不幹的。
“我去了不久,就發現,大和洋行不僅是做生意的,還經常抓人,審問拷打,有時還秘密處死一些人。
“殺死了人,屍體通常都有我們幾個中國工人處理。在洋行西北角的一間屋裏,有一個焚屍爐,他們殺了人,就在焚屍爐裏悄悄燒掉。
“金秋被抓時,我正好看見了。因為我認識金秋。”
猴子說:“程叔,你是怎麼認識金秋的。”
老程說:“我老婆和兒子女兒被鬼子殺死後,我瘋了,拿著菜刀到處砍人。我一心想著找鬼子拚個你死我活,為我的家人報仇。然而我還沒見到鬼子,就被警察抓住了。”
“警察局安排金秋處理我的案子。他每天審問我,說是審問,其實就是安慰我。他知道了我的遭遇,心裏很同情我。我雖然手拿著菜刀,但是並沒有砍到人,所以案子不嚴重。
“現在想起來,是金秋救了我,我拿著菜刀滿街跑,如果不是遇到金秋帶著的幾個警察,而是鬼子兵,他們直接就開槍把我打死了。
“後來我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知道去找鬼子拚命就是白白送死,金秋便放了我。我對金秋很感激,也很熟悉。
“那天我正在幹活,忽然見鬼子從一輛裝貨的車上押下一個穿警服的人,我一看,這不是金秋嗎,他怎麼被洋行抓來了?
“但我隻是個做工的,我沒有能力去救金秋,心裏暗暗著急也沒有辦法。
“大概半個月前,鬼子又殺人了。但焚屍爐壞了。爐條燒壞了幾根不能用了。鬼子就把屍體放在平板車上,用油布蓋起來,讓我拉到北城牆跟前,挖坑埋了。
“當時還有兩個鬼子背著槍跟在我後麵。坑挖好了,我去搬屍體的時候,才發現是金秋。
“金秋的衣服都被打爛了。警服也不見了,身上隻有內衣,都被打成布條條了。渾身都是傷,臉上血肉模糊,認不出是誰了。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金秋,因為金秋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記,在他耳朵下邊的脖子上,有一塊手指頭大的淺紫色胎記,平時被衣領遮住看不見。但我和金秋接觸得多了,就發現了他這個胎記。
“我認出了金秋,心裏隻是暗暗難過,不知道他怎麼得罪了鬼子而遭到鬼子殺害。
“但我什麼也做不了,隻好默默地把金秋埋掉。今晚上遇見李甲和王丙兩個兄弟,他們談起金秋,我說我知道,金秋被鬼子殺了。然後他們就把你們帶來來了,事情就是這樣。”
猴子說:“程叔叔,你確定你沒有認錯嗎?”
老程說:“金秋的臉已經分辨不出來了,但那胎記在那裏,世上不可能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長同樣大小同樣顏色的胎記的。所以我敢確定,我埋的那個人就是金秋。”
猴子說:“程叔叔,後來有人向你打聽金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