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娃還舍不得動,李山無奈了:“十一點,下課了,下午繼續!我過兩天才走,這兩天你隨時可以過來我家。”
李大娃這才眼睛一亮,快手快腳收了紙筆,出門撒歡兒。
大毛和劉浩卻是回家吃飯了,他們兩家和李山大伯家沒什麼交情,隨禮也隻隨村裏的份兒,吃飯時也隻男人出麵。不過他倆下午就得去坐車返校,得趕回去上晚自習。
吃飯的時間到,外麵冷盤已經擺上了,院子裏幾桌小孩也吵吵嚷嚷地開汽水,吃喝上了。
外麵幾個叔伯都在抽著煙等著上熱菜,李山也被人拉著坐下了,李山倒不好幹坐,燒了兩壺水泡了一包茉莉花茶拎過來給大夥喝,然後坐在一旁啃瓜子聽大夥聊家常吹吹牛。
這邊五桌上菜是二堂哥李寶財負責的,大簸箕一次端十來個菜,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他進門一見李山大爺樣坐著等吃,直接罵上了:“嗬,能耐了呀,全家人腿都跑細了,你倒吃上了,大學生就是了不起啊!”
李山當著長輩麵前不好當眾搶白,卻不代表得受李寶財的氣,當即端著碗往椅背上一靠道:“二哥你也少陰陽怪氣的,我為什麼坐在這裏你得去問我大伯母,你們辦事兒用我房子沒通知我不說。
大伯母還和村裏人直說我身上兩個重孝,說我爸我媽橫死的讓大嫂那邊忌諱,讓我別去你們那邊。還有,別叫我大學生,太早了,高考還得三年呢!”
”你……”李寶財氣得半死又不好發作,狠狠剜了李山一眼,就認命跑回去端盤子了。
不過,李寶財心裏也明白,不通知李山和不讓李山出麵這事,他媽還真幹得出來。想想這些日子走到哪兒都被人背後指指點點的,李寶財就把他媽他哥一起恨上了。
李寶財平時不言不語,不代表他心裏不明白事理,先是那八萬塊多錢。李山年紀小,奶奶代管本來就合情合理,況且李山沒有啥用錢的地方。上學,真正花錢還在三年以後。
不上學,家裏有房說親也不急,他們家哥仨都大了,先借來用也沒啥說不過去的。但是他卻沒想到他媽會辦那麼些缺德事兒,二叔二嬸的五七酒席居然去找小孩子拿錢。
還有家裏房子說是給他和老三蓋的,當時他還說先緊著大哥來,他媽卻說不妨事,說房子不是問題,他當初還以為是大嫂她人心腸好體諒他家困難。誰知道大嫂還沒過門,就和他媽在打老叔家新房子的主意,而且老叔老嬸百日才過沒多久就帶人上門看房!
後來房子要不成了,老媽又說李山以後到外麵上大學了村裏房子肯定是不住的,空著也白瞎,他們家就先給大哥結婚用了,到時候供李山上學以後幫著買樓就是了。
可是,他媽轉過頭又打人家賣地錢的主意,那可是李山上市一中的學費和生活費。對了,還有老叔老嬸的賣命錢!
想起那天的事,李寶財就覺得心口疼。村長家大門緊閉,裏麵的哭鬧聲一聽就是他媽和他奶奶。他跳牆進去就看到他媽在破口大罵,而他奶奶也不要臉不要皮的正在地上打著滾嚎,他爸蹲在旁邊抽煙。
李山先是直挺挺地站在七叔公身後,紅著眼無聲的哭著,全家大人沒臉沒皮的逼著一個小孩要人家父母的賣命錢,後來他媽和他奶奶還是被他們三兄弟抬回家的。
李寶財知道,平時待在村裏還好說,這李家村都是沾親帶故的,村裏的人心知肚明就行。正所謂家醜不可以外揚,那天的事兒要是傳出李家村去,他們哥仨就別想在十裏八村抬頭做人了。
大哥他媳婦是到手了,可他和老三,恐怕這兩年是有點難了。想到這裏,李寶財端著菜的手都有些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