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晚自習前,大家幾乎都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寧致遠跑過去問韓熙晨題,不料韓熙晨大聲說:“你怎麼不去問陳喬呀?陳喬那天還說,她喜歡你,她跟你疏遠不過是欲擒故縱。林玲你也聽到了吧?”陳喬不知道韓熙晨有沒有給林玲使眼色,但她聽到林玲朗聲說:“是呀致遠同學,為什麼相愛的人不在一起呢?她確實說了喜歡你的,你也喜歡年級第一不是嗎?”
陳喬沒去看寧致遠因為窘迫而漲紅的臉,但是她看到了李月轉過頭來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憤怒,憎恨,厭惡。李月忽然跑出了教室,整個晚自習都沒有回來過。陳喬想要去找她,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所以整個晚自習都惴惴不安。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是在乎李月怎麼看自己。她覺得都怪韓熙晨,她恨死這個人了。
後來就傳出李月發誓要考年級第一,超越陳喬的說法。陳喬覺得李月有決心是好事。但陳喬不知道,她想考第一,不過是因為林玲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一句話,寧致遠喜歡年級第一。事實究竟如何,恐怕隻有寧致遠才知道。又或者當局者迷,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李月必定是真的喜歡他的,因為她不惜放棄陳喬。八年相知,竟抵不上一個寒暑?陳喬不理解愛情的力量竟可以如此龐大。
轉眼就期中考試了,令陳喬詫異的,不僅僅是李月考了年級第一,更是自己考了年級第十一名,班裏第六名,排在林玲與胡琴之後。公布成績時,陳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雖然沒有百分百拿第一的把握,但是絕對是前三的成績。她急著等待試卷發到手,想著一定有少加、錯加的分數,因為好些試卷老師是叫學生去幫忙批改的,她覺得出錯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陳喬的語、數、英三張試卷都不翼而飛,剩下的幾科成績分數都是對的。
陳喬去找老師要試卷,老師說都發下去了,還勸陳喬一次沒有考好沒什麼,不要太在意。上了初二學校已經盯得沒有那麼緊了,所以對於陳喬的成績滑坡,也不大在意。倒是一直不喜歡她的班主任借題發揮,在班裏為她舉辦了批鬥大會,就差身上掛個牌子讓大家扔菜葉和雞蛋了。
經曆過初一的慘狀,初二的變故,陳喬已經能以平常心對待了。隻是李月的漠然,讓她依然心痛不已。她忽然明白,那些恨她的人,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欺負她,不過是因為她沒有了李月這把保護傘。從今往後,她隻能自求多福了。
隻是寧致遠似乎並沒有因為李月考了第一而高看她,對她依然淡淡的,反而又開始走近陳喬。初一時候他還好,初二學起來稍顯吃力,所以隻考了班裏第五,年級第十,也算是退步了。他又開始問陳喬題,這一舉動讓本來不打算再信任陳喬的人也開始來找陳喬了。有些人轉而去問考了年級第二的韓熙晨。韓熙晨有時候會讓他們去問陳喬,陳喬不情願,但又不便發作。隻是她與李月的關係更加僵化了。她以為跟寧致遠相熟,李月總會來找她的,但是從來沒有。
那一學期的期末是全縣統考,成績無人知曉。這樣也好,少了許多負擔。那個寒假回家,陳喬踽踽獨行。李月自然是家裏開車接回去的,她不會再讓陳喬搭順風車。陳喬在漫天飛雪中望著李月離去,竟然悲傷的不能自已。不是因為要一個人坐車,而是因為曾經說著永不分離的人,散落在了天涯。
那個冬天特別寒冷,陳喬在寒假感冒了好幾回。於是媽媽給她買了很厚的羽絨服禦寒。那是一件價值不菲的中長款白色羽絨服。那時候的陳喬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穿起來很動人。那是陳喬記憶中最好看的衣服,以後的很多很多年,很多次她買了再貴,再華麗的衣服,也覺得比不上這件喜歡。
僅僅因為2005年春節過後的那一學期,陳喬穿著那件漂亮的衣服去學校,那天飄著雪,她走在雪地裏真的很美很美,連她自己也被迷住了。走了很遠,她覺得背後有人,猛一回頭,看到了韓熙晨正踩著自己的腳印前行。他看到陳喬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跟以前的冷笑嘲笑都不一樣,是天真燦爛的笑。
他邊走近邊說:“沒想到你還挺好看的,這件衣服很適合你。”陳喬不自覺地臉紅了,一言不發繼續前行。隻是此刻知道後麵有人,背挺的更直了一些,心中慶幸自己穿了雪地靴可以踩出很大的腳印。就這樣一路從車站走到了學校,彼此再沒有說話,陳喬居然忘記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