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床上的枕頭,向他扔了過去,他輕輕一個閃身避過,踩著枕頭就追了上來。
我還是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他好像是一個男人,好像還是一個警察。他追著我,嘿嘿的獰笑著,他看著我在小小的病房裏東躲係髒,然而無論如何躲藏,都找不到一個好的藏身點的時候,他忽的笑了起來。
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一下一下轉著,白色的光頓時連成了一片。他就像一頭把獵物逼進困境的獅子,並不急著立即結果獵物的性命,反而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我。
“美女,幹一場如何?“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口,笑聲裏有隱蕩的意味兒,我聽了頓時一陣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醒來的,隻記得醒來的時候,我的枕頭已經滾到了地下,上麵濡濕一大片,應該是我的冷汗。
我試圖站起來,可是我的手動了動,卻被繃得緊緊的。我這才意識到,我的手已經被拷在了床上。我一動不能動,隻能這麼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一般不發。
我醒了很長時間後,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身上的傷好了以後,各種各樣的生理機能也恢複到了常態,甚至比以前更好。我的肚子餓的要命,我的嘴也幹燥的難受,但是我的嘴被封了起來,我隻能嗚嗚的叫。
我看了一眼門口。
門關的死死的,外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好像人都走光了。
隔壁的那個女人安靜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唱了起來,我本能的一陣煩躁。她這次唱的是越劇《紅樓夢》,而且竟然是一個人分飾兩角:
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的時候聲音粗獷有磁性,待唱到“隻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時又變得無比婉轉柔美起來。
其實越劇裏的吳儂軟語,很多我聽不懂,但是這總比剛才那全完不著調的流行歌好出許多,至少耳朵不會再遭罪。
我聽著聽著的心開始平靜下來,沒有那麼狂躁了。
我靜靜的看著天花板,側耳聆聽著外麵的動靜,我忽然想笑,我什麼時候竟然成了葉子凝?我為什麼對別人的事情反應這麼強烈?
不過,與葉子凝不同的是,她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病人,而我是被一個人一首歌逼成了神經病。
如果繼續下去,我可能真的不需要出院了,不過想起葉子凝寧肯進入監獄都不想去的那個精神病院,我的心又開始提了起來。
她跟我說過,那個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段時間,我們雖然不在一個監舍裏,她卻跟我說了好多話,也許是她覺得像她這樣高學曆的人,難得找到有個說話的人,所以才和我走的近。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出什麼別的理由讓她對我青眼有加。
監舍裏的女仁達多都很粗鄙,沒有什麼文化,有一次葉子凝無聊給她們出了一個問題,問一噸棉花和一噸磚頭哪個重,那些人想了半天,覺得無趣,便都轉身不理她了。
她聳了聳肩,一攤手,遺憾的說了聲,”Mygod!”
我當時看著她,笑了笑,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