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並未遵照他的指示,“老爺,請節哀。”陳府一時哭聲一片,很多丫鬟都哭紅了眼。
“住口,不許出。來福,去請別的大夫,聽見沒?”
“相公,相公。”
他聽見妻子微弱的喊聲,又跑到她的床前,雙手握著她的手,輕輕的蹭著臉,“別擔心,我讓來福去請別的大夫了,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淚水卻打濕緊握著手。
陳夫人此時意識開始渙散,可是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她還沒有見過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她不能這麼快就走,“相公,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相公,我死後不必為我守喪,再娶位愛你的女子吧,讓她代替我照顧你。”
聽到這,抑製的情緒終於爆發,嚎啕大哭,“不,我隻要你,除了你,我不會再娶的別的女子,你忍心看我孤苦一生嗎?”
“相公,你是想讓我走的不安心麼?”
他使勁的搖搖頭,他怎就不懂他的心呢,“從認識你到結婚,我想的也隻有和你永遠在一起而已,不要把我推給別人。”
“忘了我吧,這一切都是命。不要遷怒別人,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不,我不會去照顧的,我恨他,若不是他,你怎會如此。”悲痛的臉上寫滿了痛恨。
“相公,你不會的,照顧好他,你要替我看著他們結婚生子。”
他聽到這,嚎啕大哭,此時,接生婆將洗好的小少爺抱進來,“夫人,這孩子長得很像你。”
聽到這掙紮要起來,接生婆將小兒子放在她的床前。
陳夫人看著這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別的孩子都是皺巴巴的,她的兒子剛出生就這麼漂亮,以後肯定是個美男子。
管家又命陳婆將大兒子報給她看,看著她滿足的神情,心不由的錐痛。
陳夫人又轉頭看向他相公,手摸上他的臉龐,他的眉,他的雙眸,手指順著鼻梁到紅唇,貪戀的想多看他幾眼,將他的麵容記在腦裏,印在心裏。
她溫柔的說道:“答應我,照顧好我們的兒子,找個愛你的人與你共度一生。”說完,眼皮緩緩的合上,一滴眼淚從眼角流出,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這個笑容,寧靜而又溫暖,一如初見的那個午後,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像鍍了金般般閃耀,回眸一笑,頓時天地失色,眼裏隻有她的臉龐,她的笑容深深地烙在他心裏,然後就是一生。隻是這笑容,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看著夫人緩緩的閉上眼睛,心空了,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就這麼抓著夫人的手,管家上前拉開他也死死不放,直到小兒子的哭聲,他才回過神,鬆開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兒子,頭抵著他的額頭,眼淚順著臉龐打濕了抱被。
對這個小兒子,他是又愛又恨,可是他還是將他帶在身邊,看著他學會叫娘,學會寫字長大成人,心裏一陣安慰。夫人,我將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了。
午夜夢回時想起那個算命先生的話,他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算命先生從頭到尾隻說他會得償所願會有一女,並未說此女一定是他的孩子。
直至陳曦出現,看見她那酷似亡妻的麵容,他知道她就是算命先生口中的那個女孩。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的出現,她與陳府的緣分,命運的齒輪將他們僅僅地聯係在一起。
她被自己的小兒子撞倒後又失憶了,他很心疼這個孩子,小小年紀,沒有記憶,在沒有找到他的親人前她要怎麼生存呢。於是他想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認了她做他的女兒,上了陳家族譜,將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看待撫養,還將他和夫人一塊購買的那個玉鐲送給了她。
他想,若她真一輩子想不起來,他會養她一輩子,直至出嫁,而陳家就是她的娘家。若是她想起來了,這裏也會是她的第二個家,有陳家給她當靠山,不管以後的生活如何,日子不會很難過。
陳曦,曦,早晨的太陽,明亮而又溫暖,一天的開始,萬物複蘇的時辰。這是當初他和夫人一起取的名字。陳家有女,姓陳名曦。非親非故,卻上族譜,不是親女,勝似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