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身邊的是他的一個小鄰居,一個叫墨克斯的高大軍人,墨克斯不是被那些穿統一鎧甲的生物砍成數截了嗎?
自己也被那些人在脖子上砍了一刀的。羅蒙一邊想著,一邊遲疑的伸手往脖子上按去。
完好無缺,那道讓他腦袋差點掉下來的致命傷痕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怎麼回事?難道是幻覺?不可能,羅蒙清晰記得自己骨頭被砍斷時的那種聲響。
顫顫巍巍的,羅蒙站起來,直起身來的時候,他還習慣性的扶了一下腰。他有嚴重的腰椎盤突出,每一個起身或蹲下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生命女神的法術可以治療一些外傷,卻治療不了這種歲月的勞損。
可是等羅蒙的手扶住了腰部的時候,卻發現,以前動一下都要刺骨生痛的腰椎骨竟然不痛了。
羅蒙難以置信的扭了扭腰,的確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難道這困擾自己二十幾年的頑症就這樣不藥而愈了?
嚐試性的走幾步。不光腰椎沒事了,連身子骨頭也輕鬆了很多,他那年邁蒼老的身軀上,又重新感受到活力這種東西,全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神跡……,神跡啊……,難道生命女神您降臨了嗎?”羅蒙那顆不並太虔誠的信仰之心,第一次冒起了一種狂熱的情緒,如果生命女神現在出現在他麵前,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親吻女神的腳背。
即然自己沒事,那是不是其他的人類俘虜也沒事呢?
羅蒙蹲下來一手按到他的鄰居墨克斯身上,觸手就是一片冰涼。
身為一名治療師,羅蒙一輩子都和生死打交道,摸一下就足夠分辯是活人還是屍體,很顯然,眼前這個墨克斯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了。
一股寒意從羅蒙的天靈蓋一直貫到尾龍骨,讓他機靈靈的打了個寒磣,墨克斯是個死人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整個廣場上數萬具躺著的人也是屍體……?數萬具屍體?
意識到自己站在一堆屍體之間,羅蒙也忍不住一陣腿軟,跌跌撞撞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廣場。
街道上人蹤全無,隻有殘存來不及清理的屍體和各種戰鬥留下來的痕跡,深淵魔物都到哪裏去了呢?那些穿著鎧甲的人型生物又到哪裏去了呢?
其實羅蒙覺得,那些穿著統一鎧甲的人型生物應該是人類才對。因為隻有人類才有這種統一製式化的能力,他見過深淵魔物從來沒有統一裝備的習慣的。
但如果那些是人類,他們是怎麼闖進了被深淵魔物占領的鈕特倫堡呢?如果他們是人類,又為什麼會對自己這些俘虜下殺手呢?
百思不得其解,羅蒙一路思索著一邊快步走著,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從他逃離廣場之後,就一直沿著一條相對筆直的路線往鈕倫特堡的城牆方向走去,仿佛冥冥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指引著他。
雖然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可是羅蒙卻神使鬼差的沒有停下腳步。
越接近城牆,那種冥冥之中的指引就越強烈,等他的眼睛能直接看到城牆的時候,這種感情更是清晰的有若實質一般,把他的靈魂和城牆上某個點聯係到了一起。
城牆上肯定有著什麼,也許就是那個改變他的命運,讓他免於一死,還治好了困擾多年腰椎疼痛的‘神’?原本羅蒙以為生命女神的,可是現在這種冥冥中無形的聯係,讓他意識到絕對不是生命女神,因為這種聯係帶著一種無可抗禦的無上威壓。
羅蒙感覺到自己腦袋一片空白,靈魂無法思考,隻是望著城牆的方向,機械的邁動著雙腳,當他一步步的繞過最後一座擋在城牆前的房屋,看到筆挺立在高聳牆垛上,一身威武盔甲的高大身影。
從看到這個身影的這一刻,羅蒙就意識到離開廣場之後,冥冥中指引他往這個方向走來的是什麼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羅蒙衝到牆腳下,雙膝跪倒在地,用一種麵對生命女神祈禱時還要虔誠數十倍的聲音,還有顫栗的語調高聲呼喊到:
“賜……賜予我新生的神靈,請求您賜下您尊貴的名諱,卑微而弱小的羅蒙,從今以後將追隨您的腳步,成為你最忠實的信徒。賜予我新生的神靈啊!您的信徒羅蒙將遵循您的意誌,傳播你無上的榮光,以感謝您所賜予他的全新生命……”
羅蒙隻是個老邁隨軍的治療師,從來沒有機會感受過生命女神的神恩,可是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神之恩典,讓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回報這個賜予他新生的神靈的恩賜。
這一刻,他豪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原先那對生命女神幾乎可有可無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