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洞裏,灶上的一口大鍋敞著鍋蓋,白色的水蒸氣彌漫了整個屋子,黎源慶坐著個小馬紮有一搭沒一搭的往火塘裏填著柴火。炕上的女孩麵色潮紅,偶爾咳嗽一聲,兩隻手揉拉著被子。
“他爸,香雅還沒醒啊?”隨著一聲清亮的聲音,一個中年婦女拿著一小簸箕饅頭、紅薯掀起門簾走了進來。
“快了吧,聽著不怎麼咳拉!”黎源慶一邊應著,一邊伸手拿了個紅薯剝起了皮。
咳咳咳,沙啞的咳嗽聲,女孩掙紮著爬起來,剛一睜眼就看到黎源慶緊張地問:“香雅,好點沒”?媽呀,這不是嶽父嘛?田有富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腹誹著,都說心理醫生是騙人的,閨女非讓他來,來就來吧,怎麼連死去多年的嶽父也出來了,這不整人嗎?就算他和媳婦過不下去,也不用嶽父操心呀。
聽著地下丈母娘還在絮絮叨叨:“快起來吧,躺著也不行,看你爸給你熏了一晚上的屋子,還不如讓你丘林叔打一針,這麼大,還怕打針。。”他強裝鎮定,掀開被子,下了炕,快步走到大衣櫥的側麵,他記得沒錯的話,衣櫥側麵掛著一塊大鏡子,老天爺啊!怎麼鏡子裏站著他那年輕的媳婦,田有富的心就再強大,也不得不暈了!
“玉梅、玉梅,趕緊的,孩子剛醒你就叨叨。。”黎源慶兩口子手忙腳亂的把香雅連推帶抱的弄到了炕上。而田有富現在正琢磨呢,我這是咋的了,閨女不是把自己帶到了個叫什麼,什麼蘇茜的工作室,不是說做心理治療嗎?怎麼就看到了嶽父嶽母,自己怎麼成了媳婦香雅啦!亂,亂,太亂了!田有富把眼睛眯開一條縫,哎呀!怎麼還是嶽父他老人家呀,趕快閉上眼。
啪!隻覺得屁股上一疼,原來是嶽母打了自己一巴掌。
“好啊!醒了還不趕緊起,睡著就不咳嗽啦?就是你爸給慣得!”得,田有富認命了,好吧!那今天開始,就成黎香雅啦!
穿著碎花的棉襖,圍上大圍巾,田有富,哦,不,黎香雅邁出了屋子,丈母娘說啦,去找丘林叔打針。
這丘林叔家在哪兒了?田有富一腦門的官司,我怎麼就成我媳婦啦?對,想起來啦,那個叫蘇茜的說,我就從來沒站在我媳婦的立場上看過問題,他奶奶的,就算我從來沒有,也不用讓我直接變成我媳婦吧!這叫什麼事!
“香雅,你上哪兒去?”好麼,不用回頭都知道,這不是大兄哥的聲音。他就和他妹子親,枉我以前覺得他是好兄弟,昨天他還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是個男人,不就因為我打了他妹一巴掌,還不是因為香雅跑出去打麻將,晚上都沒做飯。哎呀,那一巴掌是挺疼啊!田有富摸了摸自己的臉。
“香雅,想什麼呢?大哥叫你呢!”
“沒,沒想啥。”田有福一扭頭看到了黎永仁,說起來,結婚以前他還真沒見過大兄哥,現在看來嘛,大兄哥長得粗眉大眼,一米七的個子站那,挺拔的像棵樹,沒錯,就是綠樹。一身郵政上的綠衣服,加上一雙綠帆布鞋,怎麼看都還是一棵樹。那時候大兄哥頂了他姑姑的班,去省城當了一名郵遞員。好幾個月才能回趟家,100多公裏的路,全靠單位配的這輛綠自行車。話說,剛結婚那會,還挺羨慕那輛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