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音然看著林醫生，先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林醫生突然就覺得好笑，問她：“你這想表達的意思到底是聽懂還是沒聽懂？”
林音然眨了眨大眼睛，決定實話實說：“沒懂。”
林醫生：“……”
蘇景鈺和林懌喬眼睜睜看著本來應該很凝重的情節神發展成現在這個情況，雖然知道很不對，但是莫名就是想笑。
唉，都這個時候了，然然還是這麼調皮。
室內一時間寂靜一片。
林醫生按了按有點跳的太陽穴，拾起筆在處方單上刷刷刷寫下幾行藥方和用法用量，抬手遞給林音然，“拿去吧，趕緊給我走人，要是多跟你說幾句話，我隻怕是要氣出心髒病來。”
林音然聽話的接過處方單，站起身，“哦，那我們走了哦，林醫生再見。”
林醫生頭都不抬，揮了揮手。
林音然將處方單交給自家大哥，跟著人一起出了問診室，蘇景鈺在最後麵，臨近門口，他突然對林音然和林懌喬說道：“大哥，你先帶然然去拿藥，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林醫生，畢竟我也是學醫的，有幾個問題一直找不到答案。”
林懌喬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我們在樓下等你。”然後便帶上林音然前往醫院藥房。
看著兩人走遠，蘇景鈺這才回身重新關上門，看向正在打量他的林醫生。
“學醫的？”林醫生問他。
蘇景鈺點頭，“嗯，b大的醫學係臨床醫學，目前正在崔宏醫教授的實驗室幫忙做實驗，以後也準備和崔教授一起專研心髒類疾病。”交代得清楚一點，也方便他接下來的問題，畢竟他未來導師崔教授的名頭還是很管用的。
沒錯，他已經跟崔教授商量好了，他這個專業本來就是本碩博連讀，到時候導師直接選崔教授，也方便他和崔教授一直在做的那個重要研究項目。
一聽到崔教授的名字，林醫生果然正了臉色，目光也帶上了幾分審視，“你是崔老師的學生？”
“現在算是半個，以後就是了。”
林醫生挑眉，“你想問什麼？我可不覺得崔老師都不知道的問題你問我就能找到答案。”這是實話，畢竟崔宏醫在他們這個圈子裏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蘇景鈺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之前沒想過要問教授，今天發現必須要搞清楚了，剛好您分析過然然的病情，問您的話最合適了。”他眼神專注，明顯即將要問的問題很重要，“如果然然的病情在未來再次惡化了，是不是就隻能考慮心髒移植手術了？”
“然然？就是剛剛那個小姑娘？你跟她什麼關係？”
蘇景鈺：“我是她未婚夫。”
雖然還不是正經的未婚夫，他們兩家決定，等小姑娘明年年初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一同舉行訂婚儀式。
林醫生啞然，看了他半晌，才回答之前那個問題：“對，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以現今的醫學水平，心髒移植是唯一有效的辦法。”
蘇景鈺眸光暗了暗，繼續問道：“心髒移植成功的患者是不是最多也隻能延長十幾年的壽命？”這個問題說出口，蘇景鈺感覺他的心口上好像被紮了一個口子，鮮血汩汩外流。
林醫生一愣，明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在他的目光下，緩緩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現代醫學發展至今還未解決的一個問題，心髒移植手術成功之後的患者，有八成的幾率活過兩年，如果輔以免疫抑製劑，移植體心髒在患者體內最好的情況也隻維持正常生理機能十多年，沒辦法更多了。
這個答案，蘇景鈺其實早就在各種資料裏看到了，但是潛意識不想相信，因為他難以想象他的小姑娘未來可能年紀輕輕便離他而去。
墨色的眸子裏波濤翻湧，光線幾乎湮滅在其中，隻餘一片純粹的墨黑，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像是破釜沉舟的決心，壓抑而平靜，固執而情深。
蘇景鈺最後向林醫生微微鞠了一躬，道了聲謝，便走出了問診室。
他不會就此甘心，去期待老天一個不確定的結果。
他隻知道，事在人為，哪怕是突破當今醫學的一道桎梏瓶頸。
為了他的小姑娘，失敗無數次，也要繼續堅持下去！
已經成年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如畫，然而那愈發堅毅沉穩的氣質，是為了所愛之人艱難前行的決心。
……
問診室裏，林醫生看著被關上的門，久久不能回神，腦海裏都是少年離開時的那個眼神。
過了許久，空曠的房間裏，響起一聲冗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