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時節已是初春,但是夜裏的寒風還是能吹透人的血肉直到骨裏。街上早已無人,邊關的春天來的特別晚,江南如今想來已是暖意融融春意盎然。

他緊緊衣襟又將手拿到嘴邊吹吹氣,可是嘴裏竟然也是冰涼,吹出的氣不比夜風好多少。

店鋪的燈籠依稀亮著,被風吹的搖晃幾乎熄滅。他抬起昏花的眼睛看著那光,那忽明忽暗的火苗尚有一棲之所,而自己已經餓了幾日,再這樣下去恐怕熬不過這一晚了。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會曝屍於街,竟然嘴邊帶了笑意,這一趟本不想來,活著何幸,死了其實也不委屈,倒省了不知多少事。

向前挪動兩步,隻覺得腿腳已經不是自己的,全身瑟瑟發抖的不成樣子,一陣寒風吹來終於帶走最後一絲力氣直直倒在地上。

夜已三更,幾批駿馬鐵蹄裹布疾馳在街道之間,自如似是原野。一對星眸似是看向前方又似不是,身後的人靜靜跟著,除了一騎在身側稍後,其他的都離著三尺之距。

“父親小心!”頭前兩匹駿馬前蹄一躍輕巧過去,身後一人躲閃不及駿馬長嘶一聲已經頓住。

“將軍受驚,末將無能自請懲處。”一高大漢子滾地下來伏於馬前。

“校尉去看看。”

身邊一騎驅馬近前,一隻手已經按在鞘上。走近用鞭子觸了觸,那人隻是搖晃一下。“想是已經凍死了。”

星眸一暗,頭前駿馬移步近前揮手就是一鞭,立時皮開肉綻。舉鞭一看,血肉鮮紅“扶上馬去。”

“小姐,小姐。該起了。”

絲塌上的人挪動一下身子,翻了身又沉沉睡去。身邊丫鬟搓手咬唇回頭看看,門口幾個人揮手讓她再叫。“小姐,小姐。是老爺回來了。”

話到如此那床上嬌人睜開雙眼,猛一起身將被子揚在一邊,丫鬟反應不及,隻見她已然抓起衣服披在身上飛奔出門,門口的人剛一閃身,就見柔粉身影已往正堂跑去,這下可慌了手腳半晌才開口去追“小姐,小姐。。。”

正堂之上墨色錦袍一人獨坐,身邊幾個戎裝男子側立靜聽吩咐。

“孫胡子!”柔粉身影一路跑到正堂開口就是一聲。獨坐之人吹吹茶沫細品一口,女子直到站定環顧一周才蹙眉而問“怎麼不見孫胡子?”

“見過小姐!”堂上眾人齊聲抱拳對此失禮儀態已是習以為常。

直到這時身後丫鬟才氣喘跑來可是一個個到了門口都停住,手裏拿著衣服發巾惴惴不安跪下“請老爺安。”那柔粉身影幾步上前一把奪下發巾攏了攏秀發紮於腦後這才走到堂中微微屈膝“見過父親。”

熱茶下肚,堂中女子走到墨袍人身後給他輕輕垂肩,轉頭看著那微閉雙眼。才錘幾下柔荑就被粗礪的大手包裹拉到身前“又瘦了。”女子丹唇輕揚“想父親了。”

嗤笑一聲,剛硬的嘴角劃了弧,使得滿堂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別在這裏討喜歡了,你哥哥給你帶了不少東西,嚴軍師領雲奴看看去。”

出了正堂,女子乖巧模樣立時不見“嚴軍師!”

“在,卑職在,小姐有何吩咐?”皂袍老者垂首抱拳賠笑道。

“你說,你把孫胡子藏哪去了?”女子俏眉挑起,柔而帶威。

“卑職豈敢,小姐要的就是欽犯,卑職哪裏敢將他藏起來。”

“那他怎麼不見!”

“將軍不是派他出去了,臨走還說一定給小姐立個大功回來。”

“少唬我,他的將牌不是在劉將軍身上掛著,沒有兵馬他立什麼功!上回他那匹破馬竟然敢摔我,我讓你打他三十軍棍可打了?”

嚴軍師輕歎一口氣“聰明不過小姐,小姐說要打的誰敢不打,上回可把將軍嚇得夠嗆,將軍一皺眉就夠那胡子受的了,比打他三十軍棍還厲害,這不是將功贖罪去了。等他回來,再補上就是了。”

神色一鬆“這還將就,那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