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趕路倒也順暢,街上既沒有人,也沒有什麼鬼魂飄蕩,不一會兒我就走到了古今街這條複古街道上,我抬起頭,看了眼正門殿上掛著的匾額,在月光照耀下,那洋洋灑灑的‘古是今’三個大字清晰可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塊匾額也有種莫名的威懾力,可仔細一看,卻什麼都瞧不出來,我揉揉眼睛,或許是最近接觸的詭異事兒太多,疑神疑鬼了吧。
踏進古今街,街道兩旁停放著不少紅木亭子,清風徐徐,卷起幾片不知何處飄來的白紙,夜晚本就是一副蕭條景象,與白天時的熱鬧非凡,簡直不像是一個地方。
白天的古今街上遍地都是擺地攤的,這些紅木亭子之間擠滿了來倆往往的遊客,有叫喊古董物件的,還有專門賭眼力的淘古店,至於琴棋書畫、古玩奇物之類的商鋪,更是數不勝數,隻要你走進了這條街,就仿若回到了清朝時期的鬧市,古風文藝氣息十足。
小時候的我,也偶爾被父母領來這裏玩耍,讓我記憶猶新的是這條街上一個吹葫蘆絲的老頭子,童年時期,我約莫八九歲時,總是喜歡跑來古今街聽他的曲子,葫蘆絲悠揚細膩,宛若天籟,比電視廣播裏的專業戲文都要好聽,我也記不清自己來過多少次,又是從什麼時候沒再來的,畢竟隻是孩提時期模糊的回憶。
漫步於寂靜的古今街中,我四處張望,試圖回憶起上次林平凡帶我來時的路線,青雲觀這個道館我以前從未聽說過,分明觀門不小,可卻需要繞過好幾道錯綜複雜的小巷子,站在古樸雜亂的圍牆巷中,我根本找不著通往青雲觀的路是哪一條。
“麻煩可大了。”我苦笑一聲,看著眼前亂糟糟的羊腸小道,攝青青跟我說若是找不到姓張的算命道士,就去青雲觀找逍遙子問路,這下可好,甭說找算命道士了,我連青雲觀在哪兒都找不著!
無奈之下,我隻能在這街頭巷尾四處瞎溜達,試試看能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青雲觀的所在,可誰想到,我愣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把正片住宅平房都轉了個遍,也沒瞧見半個道館的影子。
按理說,青雲觀的道館也不小,屬於挺大的一座宅院,我記得青雲觀門外景象雖然蕭條,但也有種隱隱的氣派,兩座大石獅子、一塊足有一人大的牌匾,放在古今街這種說大不大的小街區,應該算顯眼的了。
“難不成青雲觀真是那種隱匿於大城市之中的人間仙境?”
俗話說得好,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古有傳說,仙人住所飄忽不定,有可能位處海角天涯,也有可能就在你家對門,想要進入其中,除非是所謂的‘有緣人’,就得通曉秘境的進入秘法或特殊步伐。
說白了,有點類似於武俠小說中的迷蹤陣,隻不過比那玄乎些。
我回憶著青雲觀內的景象,我這輩子被家人領著去過不少佛寺,但道館倒還很少見過,頭一遭見的小道館,便是逍遙子的青雲觀,除了院子裏供奉著一座奇怪神像外,和普通寺廟也沒多大區別。
除此之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倘若青雲觀不算古今街的道館,那麼長安城內,可還有道家道館存在?
說起來,中國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逐漸變成了抑道揚佛的景象,道教衰弱,寺廟盛興,幾乎每個城市都有大大小小不下十餘個佛寺,香火鼎盛,無數的欲望傾訴其中……讓我感到好奇的是,既然佛教說佛本無善惡亦無欲求,為何又要以善惡判人,以欲望渡人呢?
相反我們中華的道教文化,則信奉以己渡己,順其自然,無為而為,天地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但人亦要逆天而行,修行亦是修身修心。
或許人本就是欲望的集合體吧?佛教以欲誘人,卻號稱尋求超脫,他們口口聲聲說世間眾生被貪嗔癡三種劣根所染,但信奉它們的信徒不正是貪嗔癡之人嗎?
而道教則是修身養性,誌在長生成仙,欲便是欲,不加以掩飾,但求問心如明鏡。
我心裏思索了那麼多,並不是說道教就一定比佛教好,隻是想感慨一下,現在千千萬萬中國人隻知道印度有個阿彌陀佛,卻早已忘了自家的三清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