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莛莛一口氣跑上三樓,推開房門的時候,安德魯已經驗屍完畢了,拎著一張毯子,正想往西蒙身上蓋。見她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動作一滯,眼底閃過幾分驚訝。
“怎麼了?”
她沒理他,徑直走到西蒙上吊的地方,抬頭看向天花板。西方人的房屋構造和中國有些區別,尤其是20世紀前的建築物,通常屋頂有4、5米之高,而現代的新式建築撐死了也才3米。而且,整個房間裏沒有橫梁,隻有圓柱支撐地麵。大多數時候,這些高富帥們為了突顯自己的品味和信仰,會讓工匠們在天花板、圓柱上刻畫天使女神之類的浮雕。
西蒙的家族不如肖恩他們赫赫有名,可怎麼也是富甲一方的巨頭,撥給他住的房間當然不能寒酸。屋裏頭擺設不多,卻很名貴,尤其是屋子正中間懸掛的那一尊鍍金的水晶吊燈,光看外表就覺得價值不菲,頗有氣勢。
在今晚之前,誰也想不到,這盡顯奢華的水晶吊燈會成為結束一條年輕生命的凶器。
呂莛莛見繩索還套在吊燈上,心中一喜,指著西蒙的屍體叫,“把他吊回去。”
肖恩推門進來,就撞上這麼一句,不解地問,“你想幹什麼?”
思路有些亂,她沒功夫解釋,便道,“別插嘴,按照我說的做!”
見她神色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於是,兩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抬著西蒙,又將他的屍體掛回了繩套裏。
西蒙已死亡多時,臉色鐵青,雙眼緊閉,孤零零地吊在空中來回蕩著圈子,有說不出的詭異。已經死了一個,現在又死一個,肖恩看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相比肖恩,安德魯倒是淡定地很,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睜眼看著她在那瞎折騰。
練武之人,通常力氣都不小,呂莛莛一把抓起歪倒在地上的椅子,手臂一抬就這麼輕輕巧巧地搬了回來。椅麵離地麵大概半米多高,她一步踏上去後,即便踮起腳尖,離繩索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肖恩見她一會兒摸摸吊燈,一會兒又看看繩索,一臉深沉。漸漸地沒了耐心,率先打破沉默,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呂莛莛正思緒如潮,哪有空去理他?呼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後,又跑去翻看西蒙脫下的衣物,無論褲子還是襯衫都是幹幹淨淨的,別說什麼髒東西,就連一點折痕也沒瞧見。
她搖了搖頭,大聲叫道,“不對啊,完全不對!”
“哪裏不對?”
兩個大男人給她弄的一頭霧水,就連安德魯也是一臉莫名,完全摸不到方向,隻能幹巴巴地看著她,等她給個答案。
呂莛莛一屁股在放過死屍的床上坐了下來,托著下巴整理思緒。
見她神神秘秘,肖恩一肚子好奇,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又想過去追問。安德魯一伸手,將他攔了下來,他向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去打擾她思考。
對於破案,其實呂莛莛也就是個半吊子,上輩子隻會一些數學推論,撐死了也就是平日裏追的那些推理劇帶來的靈感,說到底都是紙上談兵。不過,書裏的靈感多半來自於現實,破案的關鍵就是就是動機、凶器和作案手法。
“安德魯,上次你說莉亞的屍斑出現在頸部、背部、肘部,還有腳部。那這次呢?”
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安德魯還是回答道,“主要集中在腳底。”
“我再問你,人死後多久會產生屍斑?”
“屍體在30個小時候會軟化,70個小時候又恢複硬化。屍斑在死後6-12個小時會有退灰色,超過12個小時就不會褪色,如果屍體被挪動過,屍斑會移位,但僅限於8小時之內。”
“果然如此。”
肖恩聽得雲裏霧裏,插嘴,“嘎嘎小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呂莛莛一巴掌拍在床墊上,一跳而起,愣是把肖恩嚇了一跳。她停頓半秒,繼而斬釘截鐵地道,“這是一起謀殺案。”
語出驚人,肖恩和安德魯麵麵相覷,安德魯問,“你確定?”
她點頭。
“說說原因。”
“我發現了兩個疑點。第一,莉亞上吊而死的時候,身上帶有排泄物,安德魯同樣窒息而死,為什麼身上卻很幹淨?不但沒有失禁,甚至連掙紮的痕跡也沒有,這不符合常理。除非他在被吊上去之前已經斷氣,或者陷入深度昏迷中。第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身高不符合。”
“什麼身高?”
聽肖恩問,呂莛莛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自己爬到椅子上去看一看,就會明白了。”
肖恩半信半疑地站到椅子上,西蒙的遺體就在他鼻尖,讓他渾身不自在。而更要命的是,他左看右看,除了吊燈上的一層灰,真的沒看出一丁半點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