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老頭停了下來,給她拿了一根又長又粗的木杆,還有幾根短的是給小孩準備的,他們抬頭一看,一個個紅彤彤的棗子像一個個小燈籠一樣,密密麻麻地掛在樹上,有的早就成熟已落到枯草地上被鳥兒琢食過,不像樣子,樹上的棗子有大有小看著就讓人直流口水。
開始打棗了,吳婉嬌是江南人,沒有打過不知咋打,正想左擺右弄杆子,不知如何下手,引路的老頭兩手拿著木杆對準棗多的地方打了起來,吳婉嬌看著,不一會兒就明白了,找準棗子多的地方下手,一杆子總能打到幾個,小孩們也不管打多少,看到矮樹,也跟著打起來,開始時打不到急得直跳,到後來,終於能打到幾個,小念兒打到的第一棗,把它撿起來,就送給吳婉嬌吃,吳婉嬌高興的嘴都合有攏,“好兒子,真孝順,好樣的。”說完伸出大拇指,引得小念兒更來勁了。
“娘親,我多打點給弟弟、妹妹他們吃。”
“好兒子,弟弟,妹妹還沒長牙呢,吃不了,不過你多打點,我們可以分給其他人”吳婉嬌高興的說道。
雖然沒經驗,打得也不多,就是圖個樂趣。引路的老頭拿著袋子幫他們撿,已撿了半袋棗。
吳婉嬌想著家裏的雙胞胎並沒有長時間逗留在棗林,等戴大陶過來,對他說了幾句,就準備回府。
“世子妃放心,現在天氣變涼,有利於棗子存儲,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每個木箱裏都放了冰,到京城仍然是新鮮的”戴大陶帶著小跑過來,見到吳婉嬌就說道。
“那就好,還有賣不完的也沒事,可以製成幹棗,這個找到會做的人了嗎?”吳婉嬌問道。
“今年一直在打聽,也試過幾個會做的,結果是賣盆花的介紹了一個他們村上的老婆子,我償了一下,就她做得最好吃,夠甜不膩,品相又好”戴大陶笑著回答道。
“是嘛,看來高手還是來自民間。”吳婉嬌見問題解決了,也不擔心了。
“世子妃說得是”戴大陶樂嗬嗬的說道。
“好了,你忙吧,不要忘了,黃平也可以賣”吳婉嬌準備帶著兒子回去了,臨走又加了一句。
“知道,那能忘了,那不是舍近求遠了嗎”戴大陶跟著吳婉嬌向小念兒的方向走,邊走邊說。
“陶管事進步不小啊”吳婉嬌高興的轉頭說道。
“嘿嘿”戴大陶見吳婉嬌看過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戴大陶不放心,也跟著她一起回世子府,他們回家必然經過臨集,等到臨集街頭,吳婉嬌和小念兒下了轎子,步行在臨集小街上。
小街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相熟的人見了吳婉嬌有空的停下打個招呼,沒空的看向她笑一下,就又做自己的事了。
吳婉嬌感覺這街上有點不同,到底是什麼呢?說不上來,直至走到街中間,一家客棧門口,發現胡家莊客棧門口多了一個算卦之人,他的邊上堅著一個布幌子,上麵寫著算卦、代寫家信。
吳婉嬌路過的時候,特意觀察了一下此人,年過六旬,一臉滄桑,頭發已如嚴冬初雪落地,根根銀發,半遮半掩,臉上條條皺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給人以千帆過盡,終於回歸平靜的感覺,這是一個有故事的老人。
吳婉嬌不動聲色的從他攤位麵前走過,無意中瞄到台桌下,一雙千層底的平口鞋,笑了一下,這還是個對生活有追求的老頭,看一個男人,猶其是老年男人,他們經過歲月沉澱之後,是消極,還是認命,亦或活得更精彩,一雙鞋最能反映問題。消極混日子的,那鞋跟半脫拉著,好像永遠都給人拉不上的感覺,認命的老人,一雙鞋能穿多少天都不換,靠近他,能感到他的腳臭味。而活得精彩的老男人,那鞋麵必定幹淨整齊,而且隔日換鞋,吳婉嬌一看,就是雙新換的幹淨鞋。
笑笑走過去。
“這位夫人,不如來算一卦吧”老頭朝著走過的吳婉嬌喊了一句。
吳婉嬌轉頭,“叫我?”
“是,夫人,要不果算一卦?”老頭朝著吳婉嬌點頭。
吳婉嬌看了看身邊人,又看了看身後人,又看了看算卦老人,最後看了看布幌子上的幾個字,咧嘴一笑,“好咧,你叫的我,難道免費?”
“免不免費,看夫人滿不滿意”老頭見她回過頭來朝自己攤位起滿意的笑笑。
“哦”吳婉嬌邊回答,邊製止春花不安的勸阻,陸致文在外圍看到,也不動聲色的近了近,隻有隨夜隔了幾步遠,雙手抱胸淡定站在那裏,像隨夜這種人,早已能憑直覺判斷一個人是否有危險,他隻用了兩眼就知道這個老人沒有一些功夫,而周圍也沒有潛在危險,他一眼不錯的盯著老頭的桌麵,那裏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滿意給多少都行,不滿意不用給。”老頭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空白紙放好,然後拿起筆,在硯台裏蘸了蘸墨水,舔了舔筆尖。
“如果我心裏滿意,但是嘴上說不滿意,怎麼辦?”吳婉嬌和老頭抬杠。
“我相信夫人”老頭把話擋了回來。
“切,行了,就算一卦吧”吳婉嬌見老頭想將她一軍,滿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
“請夫人就坐。”老頭一手拿筆,一手伸出示意吳婉嬌坐下。
吳婉嬌看了看凳子,小念兒見娘親嫌氣凳子,忙拿了個小帕子幫她擦,呈婉嬌也不急,等兒子擦完後,笑著表揚了一句,“謝了,兒子”
“母親,不客氣”小念兒小嘴一咧,得意的看向自己的母親,高興的回了句。
胡六婆娘伸手接過髒帕子塞進袖管,她現在已經適應了吳婉嬌的生活方式,對於應當高高在上,而不高高在上的吳婉嬌打心底敬佩,自己娘家一個裏正的閨女,都搞得跟高貴人似的,真是有什麼的人不作,沒什麼的人作得不得了。
算卦老頭撚了撚自己的胡須,看著吳婉嬌的麵相、手相:“一生富貴、子孫滿堂……”
“停”吳婉嬌一聽這老掉牙的台詞,不耐煩的製止,真是什麼人,簡直就一騙子嘛。
“夫人你……”老頭心想,我後麵還有呢,你就不聽了?
“別算了,一老生常談沒意思;二我也不相信這些東西”吳婉嬌朝他擺手,也沒指忘他能算出什麼明堂。
“哦,這樣啊,原本老夫還想宰你一把,現在看來,中午的午飯都沒有著落,唉”老頭搖頭晃腦,似是無奈的說道。
“行了,你也別作模作樣了,就你,看看你的布幌子就知道了,你會愁吃、愁喝”吳婉嬌為什麼坐下來,還是不看那一筆不凡的毛筆字。
“布幌子?”老頭抬頭看自己的招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吳婉嬌,是個有見識的,知道自己這一手字不錯。
“哼,行了,其他的我不管,我夫君,倒是缺一個會寫字的人,你有沒有興趣做?”吳婉嬌笑眯眯的說道,說完看著老頭的反應。
“有,當然有”老頭高興的回答道。
“啊”吳婉嬌還以為他不會同意呢,天地良心,她就是逗一逗他呀,“你什麼路數?”
“咦,你是不想請啊,還是不敢請啊,怕我是壞人”老頭不回答,卻反過來將吳婉嬌的軍。
“哼,壞人倒是不怕,最怕段數高的壞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吳婉嬌冷哼,滑不溜湫的臭老頭。
“抬舉老夫了,那你到底是請還是不請啊”老頭渾然不在意,放下筆,撚著自己的胡須問道。
“你來北齊多久了?”吳婉嬌看了看周圍,不跟他胡扯,直奔主題。
“嗯,一個月左右吧”老頭不滑了,實話實說。
“來北齊想找個官做做,結果來晚了,人家麵試結束了”吳婉嬌想著一個月前,麵試就結束了,學子們早去集中培訓了。
“被夫人說中了。”老頭也不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