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心上老是憋悶的厲害,像是抽水馬桶堵了一團衛生紙,怎麼衝水也無濟於事。
喝了一頓老酒,喝的不省人事,趴在馬桶上,吐了個幹淨,才覺得整個人上下通透的厲害,按下馬桶的衝水閥,轟隆隆的抽了個幹淨。
馬桶和自己一起全部好了。
生活經不起念叨,隻要遇見一件不順心的事情,好像所有壞的事情都會發生在你的身上,反之,事情開始順了,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其實這涉及到了心理學的問題。
大概那個時候,隻有自己一個人是不正常的,心情不好,想當然的以為其他事情也跟著給自己搗亂。
其實什麼都沒變,變得隻是自己。
畢誌文一大早從吃完飯開始,就把大家夥召集起來,到會議室開會,因為最近到了柳林鄉的雨季,各部門,各單位需要做好防洪的準備。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地,雨點壓著他的話尾先落到了地上。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甚至連悶雷都沒有打,就這麼毫無征兆的傾瀉而下。
往年這個時候,即便是鄉長沒有主持會議,大家夥都踴躍自發的下到了各個自然村駐村督促農戶們提前做好防洪的準備。
而今年,大家夥很有默契的沒有任何行動,就是想看看這個新上任鄉長的笑話。
隻要這件關乎民生的事情上,畢誌文有了汙點,就算上麵繼續讓他當著鄉長,他自己都沒有臉麵再繼續當下去了。
到時候,隻有引咎辭職這一條路可走。
那麼這個鄉長的位子自然會空出來。
大家打的好主意,就像一隻藏在老鼠洞口的貓,等著老鼠露頭。
畢誌文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雨季已經到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任由事態這麼發展下去的話,他這個鄉長還沒有開始行使權利,就已經夭折了。
畢誌文深沉的說道:“我以一個秘書的身份,直接接任了鄉長這個位子,耽擱了各位叔伯升官發財的路,實屬不該。
不過現在天災降臨,我們理應團結一致,擯棄前嫌,抗擊洪災。
我畢誌文在這裏發誓,隻要這次依仗各位能順順利利的度過這次天災,我立馬辭職,給你們各位大爺騰地方。
但是,要是這次因為你們懈怠的原因,導致老百姓的財產和生命受到損失,那麼不好意思,我不光要好好的把我的鄉長做下去,而且,還要治你們治災不力的罪名!”
最後幾句話,畢誌文幾乎是用吼著說出來的。
看的出來,他是認真的。
老虎不發威,平時把他當成是病貓,沒想到人家是老虎。
這幾句話,誅心誅的厲害,沒有給下麵的人商量的餘地,說完之後,馬上就要去落實,要是誰拖拖拉拉的走在最後,那麼不好意思,在鄉長的競選中,他已經被淘汰了。
這裏麵有三個人是最有可能當鄉長的。
那就是下麵的三個副鄉長。
徐明傑,刁洪文,遲永寧。
三個人麵麵相覷了片刻,騰一聲站起來就走。
盡管外麵的雨打在身上生疼,還是不顧一切的鑽進了雨簾裏。
畢誌文也沒有在辦公室裏逗留的太久,披了一件雨衣,開著他的那輛破舊的桑塔納開赴到了前線。
雨越下越大,天空和地麵混混沌沌的練成了一片,可見度範圍在極具下降。
雨刮器開到了極致,還是不能徹底的清除落在玻璃上的水。
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叫常寧溝他自己負責的自然村,車子也徹底拋了錨,開不動了。
下了大雨,村支書知道鄉上會來人,於是村委會的幾個骨幹成員,在村口的一處廢棄的燒磚窯等著鄉長。
遠遠的看見一輛車停在了路邊,幾個人趕忙上前查看,沒想到真的是年輕的鄉長到了。
幾個人馬上來到車的尾部,開始推汽車。
畢誌文有些不忍心,但有不能駁了人家的好意,隻能委屈的坐在車裏,緊緊的抓著方向盤,好把車停在路邊,不至於影響到道路的通行。
村委會的人說什麼都要把鄉長的車推到村委會的院子裏去,畢誌文不允,他們隻好作罷。
幾個人相互攙扶著才回到了村委會。
村長和支書已經在窯洞裏等著他了,過年的時候珍藏的好茶葉,已經泡好了,畢誌文還沒有坐下,茶葉水已經斷在了跟前。
畢誌文也不假裝客氣,端起來就喝掉,這一路上擔驚受怕的,脫水嚴重,需要一碗水來補充一下。
畢誌文在村子裏受到的待遇自然是王爺級別的,但是他卻有些不習慣,因為這些人都是老實的農民,他們才不管鄉長的年齡,也不管鄉長的能力,隻是在他們受難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感受到溫暖的,那就是好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