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卻仿佛並未看到一般,每一招均被他伸手格擋開來,賀大年見他招式怪異,正是當年摩那羅的古瑜伽術,見他手腳並攏,忽地彈起,而後便是四肢同時攻到,抑或手腳卡主對手關節,然後用頭頂,賀大年散雲手雖然繁亂,卻也一時手忙腳亂。但他不愧為高手,每遇險情,總能用雙方互傷的法子化險為夷,過得不久,見那少年也有些急亂,賀大年乘機化繁為簡一掌攻出,那少年也不相讓,也是一掌攻出,眾人見他們招式上相互占不得便宜,隻能用最簡單的內力來分出勝負了。
二人對了五六十掌後,二人都麵露倦容,再一掌後,二人各退一步,接著又是一掌,那少年還是一步,賀大年卻退了兩步,最後一掌後,那少年退了兩步,賀大年卻仿佛再也撐不住,連連後退,最後退到旁邊一個漢子旁邊,那人本欲上前相扶,不想卻被撞了一丈多遠。
眾人見那白衣男子額頭冒汗,臉色潮紅,賀大年卻是臉色鐵青,虎口已經冒出血來,見賀大年沉思片刻後,雙手撫著胸口道:“罷了罷了,老夫今日便葬在這裏算了。”說完一掌便朝頭上拍去,金軒忽地迎上,用龍頭拐杖架住他胳膊道:“你瘋了,動不動便要死要活的。”
賀大年口中喃喃的道:“師妹,我,我——”原來賀大年打小便傾心於師妹,隻是他出身貧寒,長得也醜,故隻能將愛慕裝在心底,這麼多年過去依然沒變,上次聽說葉家紅羊丟失,便一個人朝西北找去,不想碰上段平,尋了好久沒了線索,才到山西去找王渙龍,二人相談甚是投機,便一起相攜來到壽陽宮,後來壽陽宮中大亂,自己心中難免愧疚,便偷偷的回到江南葉家。
賀大年見金軒雖是這樣說,但江湖上若傳出去,散雲手竟然敗在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手裏,豈不是晚節不保。眼見在座如此之多的江南豪傑,隻得硬著頭皮道:“我們再打一場。”他心想就算把命送在這少年手裏,也不需要如此這般被羞辱。金軒道:“好了,都這麼老了,你還放不下麼?”賀大年聽此,怒道:“你自顧管好你葉家的事情,男人的事你不便說。”
金軒一聽,頓時發怒,厲聲道:“你到底吃了哪門子的藥了,要走便走,我葉家莊也不留你!”賀大年此語一出,頓時感到後悔,也不知如何收場。忽聽齊無恙道:“這不是樓觀派的羅鵬兄弟麼?怎麼有空到江南來玩了。”
齊無恙本想上前招呼,不想那白衣公子並不理會,眼神淡然的朝金軒看著,忽地身形一轉,朝金軒抓來,金軒龍頭拐杖平平一遞,這一遞卻是恰到好處,白衣公子前進不得,隻得側身閃開。
金軒在上清教四傑中排名最末,卻得師父晚年真傳,一套落葉棍法甚有掌法。見她拐杖橫著一劈,那少年雙手忽變,雙手在空中相互變幻了好幾個動作,才超拐杖抓去,眾人看的分明,這正好是散雲手賀大年剛才用過的招式,眾人不覺驚歎,連金軒也麵容有變,見他連著使了幾招賀大年適才的招式後,初晞見他使出一招“素月分輝”,正是《圭月集》裏的招式,初晞雖對招式了然於胸,卻絲毫不知這招在他使來,竟然如此具有威力,心中不覺暗暗佩服起來。
初晞又見他使出“鳳尾投月”“空梁落月”“環佩空月”“碎月搖花”“狂魚舞月”“皎月流天”,《圭月集》中本記錄了這七招,書中所述雖是劍法,但那白衣公子卻是以掌代劍,初晞見他使來,完全不像自己所使一樣,心中疑惑頓時解決了許多。
待使到“皎月流天”後,便見金軒肩膀已經中了他一掌,隻見她吐了一口血,退到一旁。葉碧琳見此,忙上前道:“奶奶,奶奶,你怎麼了!”隻見金軒額頭冒汗,臉色發黑,葉碧琳翻起外衣一看,卻見裏麵已經黝黑一片,肉裏黑色繚繞,似乎還在嗖嗖的往上跳。
賀大年忙上來一看,道:“樓觀派的七元太素掌。”轉而問道:“你是樓觀派人?”那少年還是不言語,他忽地想起齊無恙適才說他是羅鵬,不覺歎道:“樓觀派也不嫌欺人太甚,竟然找上清教的梁子來了。”
他眼神犀利,那白衣少年卻仍不說話,一掌又朝賀大年攻了過來,賀大年飛身一躍,雙掌欺上,這次他將散雲手中的精妙招式一一使了出來,他越到晚年對武功的見解越多,有些竟能拋開招式的束縛,自己創了一些新招,現在使來隻覺虎虎生風,那少年也不懼怕,依舊將剛才的《圭月集》裏的功夫使了一遍,拆到數十招後,賀大年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血來,見自己掌心已然發黑,想來七元太素真氣幾經進入體內,尚和心道“不好!”隻見那人正朝賀大年走去,顯然已經起了殺機。
這時憑空佛塵一揚,卻是德清上人,那少年也不多說,揮掌而上,仍是《圭月集》的功夫,眾人見德清上人招式樸實,並無多出奇,但招招遞得恰到好處,有如讀盡萬千卷圖書後,行文縝密而不失邏輯。
數十招後,卻見德清上人雖不致落敗,但也手腳慌亂,左右見措。過得不久,白衣少年大汗淋漓,顯然已經不支。眾人不住叫好,忽見那少年雙掌一推,袖中頓時有無數“蚊須針”撒出,德清上人萬萬不料他會這招,雙袖一揚,逼開眾蚊須針,但胸前空門大開,白衣公子乘機一掌擊在德清肩上,眾人一陣啞然,絲毫不敢相信。德清上人受了一掌,忙被旁邊弟子扶下。
葉碧琳見此,哭著道:“你們殺了爹爹娘親,難道還要在葉家莊殺人?紅羊你要便拿去好了,不要殺人!”那少年兀自不理。初晞忖道:“難道師父的爹爹娘親也是被這白衣人殺死的麼?”相交許久,師父竟然從未對自己說過關於爹爹娘親的事情,初晞想到此節,不覺也是心中更添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