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最後一筆咱可就畫完了,你是真沉得住氣啊,咱給你三息的時間,再跟咱裝,這一筆咱可就真畫下去了,攝青現在沒工夫管你,到時候可沒人救得了你了喲。”
話是從海二春嘴裏說出來的,可這內容,他聽得是一愣一愣的,合著通仙這家夥跟裏麵這位認識啊,攝青又是什麼東西?
通仙這話似乎起了作用,隻聽屋裏悉悉索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麵前這扇拿足了架子的601室大門終於打開了,海二春很清楚,如果沒有通仙這東西借體,屋裏的場景絕對把他嚇出尿來。隻見客廳的家具已經被搬到了其他房間,隨意堆砌在各處,空空蕩蕩的正廳中央此刻坐著三個人,看得出來先前應該是四人圍坐,剛剛來開門的是個小孩兒,此時已晃晃悠悠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四人的正中央,是一副小茶幾,上麵極為醒目的擺著一個骨灰盒,盒子下麵隱隱約約壓著一張黑白相片兒,猜得出來應該是逝者的遺像。骨灰盒的四麵被人各鑿了一個小孔,四條紅線順著小孔蜿蜒而出,另外一端就纏繞在四個圍坐者的手腕上,紅線很細,看上去格外輕柔易斷,但四人的腕處卻是被勒的血痕累累,剛剛坐回去的小孩兒此刻正一臉麻木的將紅線繞回到自己腕上,全然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常人見鬼時本能的恐懼結合了被通仙借體之後心中莫名的淡定使得海二春此時的表情相當滑稽,如果非要形容出來的話,就類似於男人在心儀的女孩麵前硬著頭皮抓老鼠時的模樣,流著淚也要堅持耍帥,就是那種表情。
二春兩步走到屋裏,甩手將門從後麵帶上,心中對著通仙破口大罵:“奶奶的,誰讓你關門的!”通仙沒搭理他,而是催動二春的身體徑直走到四個人身邊,瞟了一眼中間的骨灰盒道:
“差不多行了,四條人命加上一隻遊魂,你的吃相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真當是家裏沒大人了。”
話音剛落,原先纏繞在四個人手腕上的紅線陡然脫落,就在落地前一瞬,四個線頭如得靈智一般怵然乍起,淩空短暫一頓,隨後對著咫尺之外的海二春爆射而來,速度帶起的勁風竟隱隱發出破空之聲,這哪裏還是普通的線頭,那氣勢堪比四柄標槍。
“我去!小心!”
海二春大驚,在心中破口大吼。可臉上卻是一副不屑至極的閑淡模樣,抄著兜兒的雙手甚至都沒拔出來,就在紅線標槍直刺麵門之際,隻聽“嘣”的一聲,四個先前還氣勢如虹的“線槍”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頓在海二春麵前半尺處,生是不得寸進。
還沒等紅線抽回去,二春低喝一聲一把將其全部拽在手中,一手向後扯,另一手大力握住紅線,順勢往前一擼,紅線雖細,卻是鋒利無比,這一擼直接劃破其手心皮肉,鮮血立湧而出,卻沒有滴落,居然沿著紅線一路向著盡頭的骨灰盒流去,就在血水即將順著盒上小孔流入盒中時,整個骨灰盒咣的一聲爆裂開來,一團灰白色的煙霧打著卷兒衝著客廳大窗奪路而逃。
那煙霧雖沒有人形,卻仍舊看得出其敗逃時的狼狽。通仙見狀一聲冷哼,剛剛從煙狀鬼物那裏繳獲的四條紅繩立即化為己用,就看他在海二春的大罵聲中將紅繩團成一團往嘴裏一塞,似有吞咽的動作,下一瞬,卯足了一口氣,噗的一聲,一條比之前紅線粗壯不知幾倍的紅繩從其口中躥射出來,毫不遲疑的直奔那團煙霧而去,煙霧看似無形,遇到紅繩卻猶如實質,被其層層捆綁,硬生生拽了回來,一直沉默抵抗的煙狀鬼物終於在被縛之際開口罵道:
“放開老子!混蛋通仙,狗拿耗子你多管閑事,等老子叫上攝青,看老子怎麼弄你!放開!”
通仙這天沒少挨罵,光海二春就問候了他不知多少遍,這會兒終於找到出氣的了,上前一步扯過紅繩,沒等煙狀鬼物反應,帶血的右手一把摁在其上,口中念念有詞,煙狀鬼物立時哀嚎如殺豬一般,很快化為一陣極細的青煙緩緩鑽入海二春的天庭中。
“等等!什麼情況!”
看見鬼物居然鑽到自己腦袋裏,海二春急了,卻又無法阻止,大驚之下急問通仙。
“緊張啥,這東西叫虛耗,不是別的,也是你的本命附靈之一,不進你腦袋進哪?你以為咱真的隻是為了救那幾個不相關的人嗎?當然了,碰上了還是要救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