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
楚青合正想叫住她,沈慶卻道:“青合,讓她靜一會吧,她和寧先生多年未見,好不容易久別重逢,當年的玩伴卻成了未婚夫,她一時難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想通就就是了。”
楚青合點點頭,也就任由裴以寧去了。
裴以寧因為什麼原因情緒失控,沈慶和楚青合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因為“寧裴”在,沈慶自然要找個明麵上的理由搪塞過去。
裴以劍也不說破,起身拱手道:“如此,晚生先告辭了,待明日寧寧情緒穩定了些再來。”
沈慶雙眸動了動,問道:“寧先生遠道而來,如今在哪處下榻?”
“晚生現在住在城東的一家客棧裏。”
“住於客棧多不方便,寧先生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在沈府住下吧,也好與裴姑娘多培養培養感情。”
“這……”裴以劍有些猶豫,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楚青合,才道:“是不是不太適合?”
楚青合也擔心裴以劍住在府裏與人接觸,會留下痕跡,但偌大的沈府,客人留宿客房也是常有的事,裴以劍既然是遠道而來的故人,還是沈慶親自邀請,哪有拒絕之理,至少,她楚青合是沒有理由反對的,便道:“相爺說的也對,你就住下吧。”
裴以劍無法,隻得點頭道:“如此,打擾了。”
沈慶心情似乎有些不錯,大笑道:“何來的打擾,沈府也好久沒熱鬧過啦,多些年輕人,總是好的。”
說著說著,他的神色卻黯然下來,楚青合見勢不對,連忙笑道:“老爺,小裴遠道而來,也該累了,我們且留他歇息吧。寧兒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妾身想去看看。”
沈慶點點頭,揚聲道:“群知,你帶寧先生去歇歇吧。”
裴以劍拱拱手,“晚生告退。”
卻說裴以寧急匆匆從書房跑出來,一路穿過抄手回廊,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要到哪兒去。蘇荷緊緊跟在身後,雖然心疼,卻終究是一句話不說,直到碰到沈薄言。
“大少爺!”
聽到蘇荷的聲音,裴以寧這才注意到沈薄言正站在回廊的那方,安靜地看著她。
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沈薄言望著她,抬腳向前邁了一步,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許久許久,終究隻是輕輕喚了一聲:“寧兒,你……回來了。”
裴以寧盯著他,看到他臉上忽隱忽現的悲傷,眼裏的痛苦又深了幾分,“你……方才便知道了,是麼?”
沈薄言愣了愣,終於還是低下頭去,輕輕點點頭,“寧裴來的時候,忍冬就已經告訴我了。”
“你為什麼不說?”
聽著裴以寧話裏的哽咽之意,沈薄言驟然抬起頭,複雜地看著她,“你要我說什麼?問你這是不是真的?”
親耳聽到最不願意的聽到的答案,大概是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情吧。
裴以寧垂下眼眸,嚅嚅道:“難道你就不曾想過……反抗?”
沈薄言卻沒聽清她說了什麼,隻是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麼?”
沈薄言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裴以寧卻是看得明白,心灰意冷地笑了一聲,道:“是啊,丞相之子,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看著呢。”
且不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原本隻是處於萌芽期,就看沈薄言的身份,他也絕不可能為了她,去反抗他父親,以及這萬惡的世俗。
她是江湖人,行走江湖慣了,難免會染上江湖人常有的隨心所欲,麵對著條條框框的世俗禁錮,她多少會有些不屑一顧。什麼婚約,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張廢紙。可沈薄言不同,他生於官府之家,那些什麼君子之禮儀,官府律例,自小耳濡目染,為人處世自然會下意識向世俗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