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活比蜜甜

第一章

成安今年16歲,有一個弟弟叫成然,從小她就覺得自己不受媽媽的重視,倒不是因為媽媽重男輕女,而是她顧不上重視成安,成安的媽媽是個知識分子,但是卻沒有長出知識分子的樣子來,反而給人的感覺有點兒五大三粗的,媽媽那時在成安爸爸工作的工廠子弟小學當校長,整天不是陪上級開會就是給下級開會,成安當然也樂得清靜,因為是女孩,所以爸爸也不方便管太多,就這樣成安順順當當的到了中學畢業。

1989年的夏天,按照成安媽媽的安排,把本來已考上高中的成安送到了爸爸單位工廠的技校上學,理由是成安聽到媽媽跟樓上王玉的媽媽聊天中聽到的,樓上王玉媽上樓時正趕上成安媽媽出去倒垃圾,王玉媽就停下腳步問:“唉,陳老師,你怎麼沒讓你閨女上高中啊?”,“嗨,反正也考不上大學,還不如早點兒工作呢”,媽媽當時不以為意的說了這麼一句。成安聽了,扭臉回了自己的小屋,當時她覺得媽媽說得倒是個事實,因為從小成安就一直在聽媽媽跟同事或鄰居聊天時說成安腦子不好使,所以數學成績一年不如一年,可是成安有時候卻也疑惑,為什麼自己的數學成績總在及格線那兒轉,語文成績怎麼就能每次考試都進前三名呢。最後成安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凡是數學學不好的人,一定是腦子不好使。

“我想上高中,樓上的王玉就上高中了”成安低著頭小聲對正在埋頭切菜的媽媽說,她們倆從小就在一個班,學習成績不相上下。成安心裏覺得有點別扭,心想憑什麼王玉能上高中自己就不能上呢,雖然這種感覺也說不上是不平衡。成安媽媽一邊切菜一邊平靜地對倚在廚房門框邊的成安說:“高中技校其實都一樣,早點工作不是挺好的嗎。”1989年是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的尾聲,那時工人掙得比知識分子多,成安媽媽當時也許是這樣考慮的,她覺得成安在工廠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挺好的。就這樣,成安在技校平靜的過了兩年的日子,因為技校已經不再教太多的文化課了,所以成安這兩年過得也算是逍遙自在。

1992年的春天,成安在的車工班開始進車間實習了。雖然成安學了兩年半的車工,但她一直就覺得車工這活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扯不上。進了車間後每個人都由一個師傅帶著幹活,但通常師傅們嫌徙弟幹得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所以基本上都不讓徙弟幹活。學生們們早上跟師傅聊會兒天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成安,走吧,他們都在房頂上打牌呢,就差咱們了。”老張興高采烈地衝成安跑過來並小聲地跟她說。老張叫張君,是成安在技校最好的朋友,之所以管她叫老張,是因為她長了個大個子,有1米72,雖然比成安小半歲,長得卻比成安成熟,而且她長了一雙會笑的眼睛,是個美女,班裏和高年級的不少男生都想追她,加上她性格活潑,也就自然而然的和那些男生混熟了。“噢,師傅,我去找我們同學了啊。”師傅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算是知道了,她對學生這一套已經再熟悉不過了。成安放下手中的幾個當玩意的小零件,挽著老張的胳膊出了車間大門。

到了車間房頂,那些“可愛”的同學們已經圍坐在一起敲上了三家兒,初春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暖暖的,成安每天的這個時候最喜歡來這兒,倒不是為了能打牌,而是喜歡站在高高的車間房頂兒上被暖洋洋的太陽曬著,抬頭就能看到藍藍的天,有時還飄著幾朵白雲,讓她覺得從身體到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自在。老張是打牌的老手兒了,馬上加入了戰鬥,而成安對打牌不太感興趣,就站在一邊兒看著。“哎喲,你們誰早上抹的大寶啊,我最討厭聞這油的味兒了。”紀輝隨著一陣小風兒飄過來一邊用手扇著鼻子說。成安看她皺著眉頭一臉厭煩的表情就沒好意思承認。“噢,是我早上抹了點兒”站在旁邊的徐實好像很隨便的樣子應了一句。成安看了他一眼,也搞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心裏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有點感激他。老張這時不經意地湊到成安耳邊來小聲跟她說:“哎,他真的假的?”成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心想我哪兒知道。這個徐實平時跟老張和成安沒怎麼說過話,也不常在一起玩,所以成安也沒再多想。

放學的時候,老張用成安的那輛破自行車象往常那樣帶著成安回家,路上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哎,成安,徐實是不是對你有點那個啊。”“不會吧,你別瞎說啊。”成安坐在車後座上正享受著陽光,猛的被她這麼一問有點兒懵,但心裏又覺得美滋滋的,因為徐實還真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長得挺文靜的又不缺乏活力,皮膚麼比成安還白點兒,唯一的缺點就是個子有點兒矮,也就1米7的樣子。

第二章

實習的日子真是幸福,因為除了玩兒還是玩兒,每天下午成安都做著老張的二等回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徐實加入了她們的行列。這天放學時,老張突然對成安說:“唉成安,怎麼每天都是我得騎車帶著你啊,連冬天刮著大風的時候你都沒跟我客氣一下,哪怕是假裝的呢,我心裏好歹也能得到點兒安慰。”成安正覺得這事兒問得有點兒突然,猛地看見老張一臉壞笑地看著她,然後徐實在旁邊忙說“唉,要不我帶著成安吧,反正我回家也路過她們家。”成安瞥了老張一眼細聲細氣地爭辯道:“你別忘了你騎的可是我的自行車啊,我還沒管你要租金呢。”嘴裏說著,卻已經朝著徐實的自行車走過去了。老張看了他們倆一眼笑著說:“算我錯了,隨你們便吧。”然後就騎著車先躥了出去。成安站在徐實車後沒說話,她等著徐實騎走後好躥上去。這時徐實回過頭來溫和地說:“你先上來吧。”成安噢了一聲就坐上了徐實車後座,徐實囑咐道:“扶好了,我走了啊。”成安的手老老實實地扶在後車架上,總覺得不穩,因為平時她都是攬著老張的腰。這一路上老張一直在前麵不快不慢地騎著,徐實並沒追上去,成安坐在車後座上覺得這天的風才真的是長這麼大以來吹過的最暖的春風。這以後,他們仨人每天放學都一起走,當然是徐實帶著成安。老張有時和邊兒上別的同學逗逗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