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淩菲雅不屑地笑著,“我倒是很期待呀!”
“不是你說要開誠布公的嗎?但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對不起,我先走了。”戈藍起身就要走。
淩菲雅手伸過來,按住戈藍的身體。“人這種動物,本性都是一樣的,誰都不例外,隻要一受一點委屈,就會失去理智。但是,隻有是不斷的打擊中,我們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隻有不斷的被人侮辱,我們才能增強抗打擊能力,不是嗎?所以,你要從容地麵對你現在所受的一切,接受,忍耐,然後消化。”
“我不是你的顧客,不需要接受你的教訓,有什麼就直說吧。”戈藍最終還是重新坐下來了。
“承受你不能承受的,忍氣吞聲,一直苟且偷生著活下去,這就是當今這個世界那些下賤的市民活著的準則。”
“你想要說,我也是這樣下賤的人,所以,我也得這樣活著嗎?”戈藍反唇相譏。
“如果你不想要這麼繼續活下去,那麼,和我合作怎麼樣?”
“什麼意思?”
“和我合作,怎麼樣?”淩菲雅的頭湊到戈藍身邊,“我會改變目前你的現狀的,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讓你過著眾人嫉妒的生活的。”
竟然這麼說,戈藍完全出乎意料。“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瘋了,我想你想得要瘋了,我想到達那個地方想得要瘋了,怎麼樣,跟我一起幹吧,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淩菲雅粗暴地笑起來,很失態,周圍人的目光頓時全都看向了這邊,而淩菲雅對此卻毫不理會。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戈藍抓起裝著水的高腳杯,然後猛地往激動不已的淩菲雅臉上潑去,杯子裏的水全部潑在了她的臉上。淩菲雅在水到達臉上的時候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此刻,她緩緩睜開眼睛,水順著她的頭發淌下來,一滴一滴,滴落在鋪著白色餐布的桌子上,餐布上的水滴立即向四周化開。由於戈藍的這一舉動,本來就十分安靜的咖啡館已是鴉雀無聲了。
淩菲雅大概愣了十秒左右,然後,她優雅的拿起鄰座上自己的LV包包,從裏麵拿出一包麵巾紙,抽出一張,從容地擦拭著臉上的水。之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弄了弄頭發,甚至還拿出粉底,想要在這裏補妝。
“夠了!”戈藍輕輕地卻很有力量的說。
“我想要幹什麼,似乎是我自己的事情吧,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都沒有一點尷尬嗎?也不會覺得狼狽嗎?戈藍真想這樣問淩菲雅,她現在的樣子,似乎一點事情都沒有,她真的都不在乎嗎?
“可以給我答案了吧,要不要再和我回去呢?”淩菲雅最終還是把粉底放回去了,她再次端起那杯咖啡,卻沒有喝。
“你走吧。”
“你拒絕我了?”
戈藍覺得已經可以了,她隻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的真相都弄清楚,既然淩菲雅這條路行不通,那麼,她可以再去找別人,至於說什麼合作,那更是不可能的。“就這樣吧,我沒有帶錢,所以謝謝你的款待。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了。”不等淩菲雅再度開口,戈藍朝她點了點頭,便迅速起身離開座位,走向玻璃大門,不一會兒,她就消失在淩菲雅的視線裏。
“你覺得我會讓你走掉嗎?”淩菲雅看也不看離開的戈藍,她已經是優雅地喝著咖啡,臉上是溫暖的笑容。
“對不起,請問……”男侍者走了過來,指著濕濕的餐布說,“要不要換掉?”
“不用了。”
夜色撩人,什麼都未曾改變,還是如此,夜晚的上海,是會騙人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還有那些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等到天亮以後,太陽出來了,所有的幻象就會消失,而在夜中經曆的,就如同做夢一般,夢醒了,又該回到現實中去了。
就這麼一個人安靜地行走在眾人的夢裏,不去打擾他們,因為知道,天亮的時候他們會自己醒過來,不需要別人用叫喊聲把他們一個一個從靡麗的世界中呼喚回來。
現在還可以找誰呢?戈藍坐在公園的長凳上,很冷清的場麵。也對,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來這個地方呢?隻有像我這種無處可去的人才會來吧。不知怎麼的,戈藍想到了街邊的流浪者,什麼都沒有,沒有房子,沒有親人,沒有收入,沒有尊嚴,晚上,隻能在公園的長凳上,或者是地鐵站裏麵的候車的椅子上蜷縮著四肢,度過一個漫長的黑夜;而白天,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行走於城市的各個角落,冬天,寒風吹著,夏天,烈日暴曬著,下大雨的時候,也隻能淋著雨,在大街上跑著,沒有地方可以躲避。即使前麵是高樓大廈,即使那裏麵能夠容納幾千人,卻也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處。漂泊,注定了要跟著他們一生。
“承受你不能承受的,忍氣吞聲,一直苟且偷生著活下去,這就是當今這個世界那些下賤的市民活著的準則。”
難道真的像淩菲雅所說的,要成為最底層的市民嗎?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嗎?以後都要這樣,像現在這樣,淩晨兩點,獨自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沒有多餘的衣服,身上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用,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如果說現在來了幾個壞人的話,我又能怎麼辦呢?忍受,對一切都逆來順受,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