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話常提,黃狗笑道:“我發現大夥聊天,總離不開這個話題。”
白母鴨道:“哎喲,話是都可以說,可以聊,可這真是想不明白呀!不甘心呀!以前的事就跟做一場夢一樣,那夢還有頭有尾呢!我在想啊,難不成是老天爺在整我們?”
“鴨大媽您真會想,把老天爺都牽扯上了。”黃狗笑說,一邊望著四周破爛不堪的房屋,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哎喲,我真想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喲!”白母鴨歎道。
竹耙七從菜地裏回來,今天他吃晚飯稍晚了些,但太陽尚高掛在西山頂上。竹耙七扔了小把芹菜和幾株麥菜在飯桌上,出門一腳跨在門檻外邊,一腳跨在門檻裏邊,左右看看不見那老公鵝,叨了句:“這寡公頭,又死哪了?…”。
進屋去將那小把芹菜拿出門口,摘撥了葉子掉散在地上,摘完後用腳刮成小堆推到門口旁邊的鵝圈旁,以留給鵝吃;再將那幾株麥菜尾葉扭去,這就算是那老公鵝的晚餐。
竹耙七炒熟了兩菜,各分別盛到一大碗頭裏,這種碗有兩巴掌大。乍一看,菜量與碗的大小,相當不稱眼。竹耙七將兩碗頭菜端到門口,將就在地擺上,回屋在酒缸裏舀了大半碗米酒,隨手在飯桌上抓了常年使用的那雙黑筷子,順帶抓了個小矮凳,坐在門口。他是個瘦長的老頭,擺在地上的菜與他腦袋之間很有些海拔。
夕陽斜照著上半屋,仍舊那樣燦爛耀眼,隻是聽不著人畜的喧鬧聲,隻有些個蒼蠅在打轉,還有竹耙七吃菜時發出的聲響。拋兩根芹菜進嘴裏,嚼了嚼隨即壓啜了一口酒,再拋一根芹菜進嘴裏,邊嚼邊欣賞著門前風景似地,嘴不停下頭不低。嚼菜花的時間,足以讓飛到碗裏的蒼蠅都快吃飽了,才嚼完嘴裏的菜咽下。看到有蒼蠅,急忙用筷子揮打過去,啜了一口,正要夾菜,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鵝圈,才想起那老公鵝沒有回來。於是起身,在旁邊的柴捆把上折了根柴鞭子,出門去找它。
老公鵝近來越來越愛好看夕陽,這會正臥在村東的祠堂門口,祠堂在村中位置是較高的,內堂有幾張方桌,是用來祭祀時擺放肉酒等物品的,現在上麵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泥塵,香台上的香根腐爛淩亂不堪。
在祠堂門口可以越過村西的屋頂,了望遠處的山。太陽已經不刺眼,卻仍黃黃地照耀著祠堂。老公鵝悠悠望著遠處,好不遐意。自從“恢複記憶”後,一般除了與母雞、鴨、黃狗等說說話外,便是喜歡在這祠堂門口上看看風景。
“媽的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了?…是不是要我燉了你…”竹耙七從祠堂內側的一條巷子走來,終於看見了老公鵝。
老公鵝被他的嚎聲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人,卻也不多理會,隻是仍一邊享受那落山的陽光,略帶些注意那人。
“你生蛋嗎!?還是打算這裏過夜!?”竹耙七走近老公鵝,揮起柴鞭子做欲打的樣子,甚是凶煞,祠堂裏回響著他的聲音。
老公鵝雖有所警惕,還是讓他那動作與叫聲嚇了一大跳,被鞭抽了屁股似地起身朝前撲閃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