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時候,三師父就直接把他帶到了大山深處,那裏有數不清的豺狼虎豹,聽著那些凶狠的吼聲,望著那些滴著口涎的血盆大口,小小的他隻能在山林裏拚命奔跑,一次次地摔倒,一次次地狂奔,幸好每次危急的關頭,他的三師父都會把遍體鱗傷的他救出來。慢慢的,他厭倦了逃跑,開始和那些野獸麵對麵的搏鬥,在他十一歲的時候,他竟然空手搏殺了一隻老虎。
三位師父很興奮,大師傅決定將梳理經脈的周期由三個月改為一個月,二師父也笑嗬嗬地把他帶到了一座居然有百米高的懸崖上然後直直地扔了下去。看著全身骨骼盡碎的他剛剛恢複,三師父就把他從繃帶裏解放了出來,給了他一把砍柴刀胡亂地把他一個人扔到了山林的最深處,一呆就是半個月,他需要自己尋找食物填飽肚子,自己對付接踵而來的野獸不成為它們的食物。
他以為三師父還會一直跟著他,可是當他遇到了一群狼的時候,直到他逃亡了三天之後,他終於明白,整個大山裏隻有他一個人了。被鮮血刺激的發了瘋的狼群前仆後繼地衝著他衝上去。
那一年他十五歲,他用半條命殺了四百二十多頭狼,被三師父找到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從那以後,師父們再也不管他了,隻是教了他一個口訣和功法就讓他照著比劃自己琢磨,偶爾傳他幾手拳腳刀槍的功夫,想要學得更多那就自己去那個裝滿了書的山洞裏找書看。於是,幾乎每個月他都要走火入魔一次,然後被心急火燎的二師父再救回來。可以說,他的師父們這十七年並沒有教過他什麼實質的東西。
“你恨你師父們嗎。”
“我還活著,為什麼要恨呢。我死了,恨也沒用的。”
記得自己是紅著眼睛聽完魚蟲講他的故事的,女子的手輕輕探進麵紗中輕輕***了一下自己滑膩如玉的臉,微微笑著,想不到這幾個邋遢的老頭子居然還蠻在乎自己徒弟相貌的,魚蟲英俊的臉上竟然連一個細小的疤痕都沒留下。
那一夜,她一直坐在魚蟲的身邊,看著一臉平和他沉沉地睡去,聽著他悠長的呼吸。她的指尖突然一緊,似乎後悔當時沒有拍拍熟睡得像是孩子似的他的臉。她輕輕呻吟了一下,似乎覺察出了危險的味道,她笑著,或是開心,或是無奈。
她不得不佩服魚蟲的這三位師父,也許正是極端手段的培養之下,剛剛弱冠的魚蟲才會有如此強橫的身體了得的身手吧。她一直對自己的武功很自負的,不過她卻不得不承認,她應該不會是魚蟲的對手,也許沒有誰會喜歡選擇他這樣一個流露出刻骨殺機的對手。
她曾經和魚蟲一起進山打獵。也許是殺了太多野獸的緣故,魚蟲身上自然而然發散出的那股子殺機讓滿山遍野的野獸們死命地逃竄。她看著魚蟲幾個飛躍就攆上了一隻急速奔跑的豹子,然後隻輕輕一掌,竄出去幾丈的豹子完全癱軟在了地上。一頭能有兩人高的大熊,隻一個照麵,就被魚蟲直竄上它的頭頂拍碎了腦袋。
將來殺起人來也許會更簡單吧,那種一往無前的殺機,粉碎一切的殺意,令百獸膽寒的殺氣,魚蟲的一身功夫似乎專門就是為了屠殺而練的,女子皺了皺眉頭,口鼻間甚至感覺到淡淡的血腥味。
不過還好,她平日裏在魚蟲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殺氣甚至戾氣,隻是當他踏入那烽煙遍起的紅塵的時候,麵對那些瘋狂的殺戮,他的赤子之心還能保持多久呢。女子幽幽地歎了口氣,她知道,魚蟲必定要踏入這個亂世的,也必將以一個殺人機器的身份揚名天下,隻是那時候的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他的眼神還會清澈如水嗎,他沉睡的麵孔還會那麼安靜平和嗎,他還會害羞的笑嗎。如果可以選擇,他會一生都留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土地嗎。她能陪著他一起在這山林間慢慢老去嗎。她真的願意就這樣了嗎。很多的時候,沒有選擇其實也是一種選擇。
一個安逸卻又心事重重的午後,女子慢慢睡去,艱難穿透了樹蔭的幾縷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像是溫柔的***好幫她忘卻那些她不該忘卻的。夢中,她想起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她想見的人、那些她想做的事。
女子猛然驚醒,朦朧中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隨手揮出一掌,然後就聽到魚蟲受驚的喊聲,“姐姐,幹嘛打我!”女人慢慢從躺椅上坐起來,瞪了魚蟲一眼,不由得臉紅了。“姐姐,前山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