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個有長遠打算的人,知道明天應該做什麼也就長鬆一口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然後半闔上眼,尖著耳朵偷聽大頭和白露的對話,在昆明這一年半,白露一直住在她的姑姑家裏,一切都好。我聽到這裏有些欣慰和黯然,欣慰的是,這個我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正在安定地過著她的幸福生活,黯然的是,她大概快結婚了吧?唉……
穿過車流到了位於昆明近郊的083駐地,已經時近中午,四個人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吃了午飯。一起患過難的人都有這種感觸,即使幾十年不見,曾經彼此把命都交給過對方,那種信任從眼神裏就能流露出來,但有個例外,白露除了偶爾禮貌地跟我說上幾句話,就轉過眼不再搭理,對大頭倒顯得格外親熱。
下午去會議室簡單碰了頭,另外多了幾個我不認識的人參與,這次行動和以前不同,不僅盲目而且信息混亂,隻能把尋找羅滇王的陵墓暫定為一個目標,根本也難說找不找得到,即使找到了也不見得會發現有價值的東西,反正一切都在模棱兩可之間。
這種情形倒符合我懼怕壓力的性格,不急不躁地糊塗著來。張選替我選了條主線,集中人力在牛耳嶺附近查訪羅滇王部落當年的後人,昆明這邊全力配合,一起從曆史探究和資料完善上入手。我點點頭撇了眼白露,心說她就是羅滇王的嫡係後代,可時間畢竟過去了太久,現代人怎麼可能了解自己一千六百多年前的祖先。
下午其餘的時間,我就一個人在頂樓獨立的檔案室裏翻看這邊的資料,這活兒我也是勉為其難,更不可能指望著大頭。一層層的檔案架上,按時間順序碼放著資料,經過三十年的累積,加起來怕有幾米高的好幾摞,索引建的很規範,找起來不費力,其中多數是發現了某某遺跡或者墓葬之類的考古筆記,記錄得非常詳細。
其實那些奇特的喪葬風俗和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曆史新發現看起來不算枯燥,但半個小時下來還是讓我昏頭脹腦。零星的收獲也還有,比如這一帶的遺跡以羅滇王時期占比最多,側麵說明橫跨雲貴的牛耳嶺地區對於羅滇王的重要。另外,從同時期其餘墓葬研究成果來看,當年苗族先民的確有埋骨歸鄉的喪葬風俗,這是懷疑羅滇王墓在牛耳嶺的最大依據。
除了這些,還有大量的曆史記載和神話傳說,尤其是在牛耳嶺附近四處搜集整理來的那些民間傳說,簡直把羅滇王當成了萬能之神來崇拜,當成小說來看也不錯,有多少真正的曆史參考價值就難說了。
越來越心煩意亂,我去走廊抽了一支悶煙,“噠噠”的高跟鞋聲響從樓梯方向傳來,抬頭一看,我手裏的煙差點兒掉在了地下……白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