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優孰劣,根本就無需比較,崔樂兒已經有了計較。甚至情不自禁地,一顆芳心已然暗許,昔日在楚伯陽身上遭遇的難堪徹底煙消雲散。
突然,邵忠轉過臉來看著崔樂兒。崔樂兒猝不及防,竟然就僵在那裏,仿佛被抓個了現行!登時,崔樂兒就在邵忠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地憋成了一個大紅臉。
不知怎的,邵忠的臉竟然也紅了。他常年在月亮堡風吹日曬,微黑的膚色竟然也能透出些許紅色,可見這會兒是有多尷尬。
邵忠是知道崔樂兒的,崔顥上門請楚伯陽出麵提親後不久,邵玉便跟邵忠說了。果然,如楚伯陽所料,邵忠不置可否,應該是還要看定國公的意思。
邵忠比楚伯陽年長幾歲,也是定過親的。在國公府出事前三年,本來要專門從西北軍營回邢都把婚事辦了。誰知女方命不好,竟然生了一場大病之後香消玉殞了。
後來本來再打算另外說親,定國公府的處境卻迥然危急起來。這一耽擱,邵忠竟然年已二十五,尚未娶妻。
邵忠不同於邵玉,骨子裏至忠至孝,觀念極為傳統保守。若沒有定國公的首肯,他絕不會擅作主張。
此時,兩人便這樣呆愣地對視著,周圍鼓樂喧天,卻仿佛與世隔絕。
驀地,崔樂兒羞澀一笑,扭過臉來。邵忠一愣,醒過神來,嘴角便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屋外爆竹炸響,新娘子要上花轎了!老拐一身紫紅妝花緞新裝,身披紅綢大花,喜氣洋洋地將梅娘引進花轎,自己則翻身騎上高頭大馬。
鑼鼓喧天,嗩呐齊鳴,新人起轎了。一百零八抬嫁妝緊隨其後,然後是望縣舊族做為娘家人送的添妝禮,原封不動地跟在後麵,又是十八抬。
老拐新宅本來離得不遠,隻是這般場麵之下,功夫自然要做足。他騎著高頭大馬,引著紅頂花轎,後麵相跟著一百二十六抬嫁妝招搖過市。要將主城區環繞一圈,才會回到新宅之中。
待終於來到老拐置辦的新宅,頂著紅蓋頭的梅娘被迎入堂屋,老拐請來的高堂竟是葉衝將軍。又是一番熱鬧喧闐,夫妻對拜之後,梅娘被送入洞房。
四周安靜下來,梅娘扯下紅蓋頭。
她的臉上並無新嫁娘的嬌羞或緊張,隻是緩緩地吐了一口長氣。看見八仙桌上奉著茶具和點心,便下了床,過去自斟了一杯茶水。
竟然是熱的!她仔細啜飲著,小心不吃掉太多胭脂膏子。坐在繡凳上,隨意打量著新房裏的布置。便似傳統人家裏的新房一模一樣,架子床上披著百子圖帷帳,供桌上兩支紅燭,中堂是百年好合。四處都是紅彤彤的,毫無雅致之處。
梅娘便是一抹苦笑。她跟在邵玉身邊日子久了,眼光早就變了。
邵玉布置內宅,無論是多麼老式的家具,她絕不會披紅戴綠地設置帳幕桌帷。屋子裏總是清清淡淡的,最多是迎枕靠枕用上熱烈鮮豔的麵料和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