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出巡查也不會走遠,保證有任何警訊,都會第一時間趕回邵玉身邊。
那邊廂另一頂帳篷裏麵,陳青鳶側躺在羊毛地毯上,斜倚著一麵大迎枕。剛剛吃完飯,渾身酥軟懶怠,閉目休憩一會兒。
花德芳坐在她腳邊,雙手在她腿上往返拿捏,為她解乏。
自從柳飛絮被楚伯陽殺死之後,那些侍從對陳青鳶不像從前那般俯首帖耳。她手裏還有大量銀錢,那些人之所以眾星拱月般依舊跟隨她,隻怕悉數為了那筆皇宮寶藏。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花德芳雖然有些本事,卻隻是單打獨鬥比那些侍從好一些,遠比不得柳飛絮的威懾力。若不是陳青鳶立即拜了楚伯陽這個新靠山,隻怕柳飛絮死掉的當晚,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動手了。
陳青鳶在想心事,臉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流落三不管鎮這樣的荒僻之地,她依仗血液中天生的貴族傳承,又坐擁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依舊自視極高,且睥睨芸芸眾生。手中雖沒有王權,她依然有足夠的資本自傲!她依然可以隨心所欲!
她一邊人盡可夫,一邊孤芳自賞,遊走在極度分裂的兩端而尋求著一種詭異且危險之極的平衡。
這種平衡維護著她畸形敏感而脆弱的自尊。似乎無關緊要,對她卻又關於生死。
因為邵玉,這種平衡感漸漸傾斜。在摸清楚邵玉和楚伯陽的來龍去脈之後,因為都出身高門,她還深以為這點背景,能蹦躂出點動靜,實屬自然而然。
所以她欣然下跪,想著自己會忍辱負重,總有一天會找回所有的場子!
她信心百倍,摩拳擦掌,甚至打起精神,將三國的眼線重新梳理一番,發出一道道新的指令。當然,同時變動的,還有流水般使出去的銀錢。
她不在乎花錢,她有的是錢!
可是,自從參觀過清水莊之後,她便有些心神不寧。這幾天的旅途,幾乎每一天都不得不接受邵玉那邊的接濟、同情、幫助……
她居然被這些小事情當頭棒喝,或者說當頭痛擊!
清水莊鄉丁與侍從的對比一望可知。那邊士氣高昂、訓練有素,自己這邊則像散兵遊勇,甚至有些鬼祟猥瑣。
雪地宿營,她自以為準備充足,沒想到竟是野人一般沒有見識。
時時刻刻,她都覺得在被當眾打臉。
就像一隻充滿氣的皮球,被邵玉無處不在的亮劍瞬間刺破,成了一塊爛膠皮,竟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連心靈最深處最隱秘的殘存的傲嬌都輸掉了,一幹二淨!
突然,她臉上現出一抹恐懼之色。
邵玉手無縛雞之力,僅憑著一副魅惑顏色,先是牢牢俘獲了未婚夫的心,哪怕被退婚了也要天涯海角守護著她。再而竟然憑著下三濫的糊弄吃喝嚼裹的本事,就這樣騙得了清水莊!
要知道,當年,她可是向田維科那個土佬呆瓜暗示,願意以前朝公主的身份下嫁,都沒能騙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