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喜事,各個大門上鑰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個時辰。大宅東邊的角門偷偷溜進去一個人影,皎潔月色照著她的麵容,出奇的靚麗。
梅娘剛剛與田峰分手,今天田妞的大喜之日,她心頭的包袱終於放下了,見田峰喜氣洋洋地來邀約,便沒忍心拒絕。
趁著夜色,他們走到兩裏地外的草坡上坐了一晚上。田峰到底沒敢再去牽出那匹大黑馬,一晚上也不敢越距去拉拉手什麼的,生怕驚嚇到梅娘。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梅娘是一隻精美易碎的瓷器,唯恐一個無心的差池都會碰碎一般。
自從來到清水莊的這些日子,為了不刺激田章氏,田峰總是在天黑後來看梅娘。給潤生帶上三瓜兩棗,跟梅娘討口冷開水喝,或者衣衫刮破了,請梅娘縫補兩針……為了多看梅娘幾次,翻新的花樣層出不窮。
梅娘的心門其實早就暗暗打開了一條縫,隻是……她擔心自己身子被人看髒了……
剛才,田峰跟梅娘說了一句話,“這事不怪你!能娶到你,哪怕明天就死了,我也願意!”
梅娘駭得趕緊拿手去堵住他的嘴,小手終於被田峰捉住,長久地熱烈地吻了一記。
羞紅了臉,梅娘扭身便鑽進角門,良久,才想起,田峰的觸碰並沒有讓她有任何痙攣不適的感覺,除了臉熱心跳……
內宅的花廳裏,還是那張貴妃竹榻上,楚伯陽與邵玉膩在一起吃青梅酒。
密林子裏有滿山滿穀的野玫瑰,邵玉初夏時節在那裏流連忘返,還發現了幾十顆有些樹齡的青梅樹,便采摘了幾百斤回來。本想做些蜜餞,可是太心疼那些金貴的粗糖了,幹脆自己釀青梅酒。
沒有趁手的器具,邵玉將就著用蒸籠做了一次蒸餾,酒勁兒倒比村民愛喝的地瓜燒還濃烈些。
總共隻得了十壇,邵玉沒舍得在喜宴上拿出來招待,放在地窖裏,留著慢慢喝。
酒香裏有馥鬱的梅子清香,還有淡淡的甜味。佐酒佳肴卻是一大盤蒸熟的河蟹和兩碟蟹粉小籠包。
蘸著一碟薑糖醋,邵玉美滋滋兒地向楚伯陽演示,如何耙蟹肉。楚伯陽看了半天,卻不肯動手。他一個斯文公子,不屑於這樣小家子氣吃那麼一點點肉,哪怕邵玉再怎麼宣稱這蟹肉是如何的美味!
這個時代,還沒人敢吃河裏的螃蟹呢!
幸虧邵玉準備了蟹粉小籠包,否則月下美酒,在懷的佳人卻獨個兒吃得飽肚溜圓,豈不煞風景?
清水河裏的螃蟹個兒小,邵玉可不稀罕。說起這些足有三四兩的大螃蟹,得來偶然。
她的養豬場和沼氣池都已經有點模樣了。發酵完的沼泥排入養魚的池子之後,塘泥越發地肥沃,水麵綠萍滋生,水質卻依然清澈,是養魚兒的最佳環境。
意料之外的副產品便是這些河蟹,幾個月的光景,它們搖身一變,竟然成長得相當的膏腴肥美。
邵玉小心翼翼掰開一個蟹殼,用筷子夾出一塊最大的蟹黃,在薑糖醋裏打了個滾兒,小瓷碟兒接著,送到楚伯陽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