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少傑忙道:“七星劍派的楚山道人、天山雪叟,武功蓋世,又有天地月神四大魔宮宮主,還有諸多隱逸高人,誰不比趙少傑的武功高?你偏說當今武林,除了他,再沒人值得一提?”
白衣女子像在訴說心事,雙手握著玉笛,扣在胸前,幽幽的道:“天下間的英雄,有誰不顧自己的性命,都要保全一個門派?有誰不顧自己的性命,都不願讓自己的 朋友為他而死?有誰言出必行,有誰的劍法能出神入化,身處困境時,還不顧自己的性命,挽救他人的性命?公子,難道你就對催命三郎恨之入骨嗎?”
趙少傑故意恨恨地道:“趙少傑擄掠,無惡不作,濫殺無辜,殘害生靈,人人得而誅之,難道姑娘不恨他?”
白衣女子歎道:“這樣的英雄好漢,都被世人冤枉,那世間就真沒有明是非辯黑白的地方了。可惜這樣一位武林豪俠,就要變成眾矢之的,難道真有落得當年金蜘蛛的下場嗎?”
趙少傑心裏有些感動,卻不屑地道:“趙少傑死有餘辜,誰讓他習得人人欣羨的飄血劍法呢?習得飄血劍法,他的下場就和金蜘蛛的下場沒有分別。”
白衣女子臉上掠過一絲欣喜的神色道:“聽公子所言,想必公子是識得此人了,隻不知他人現在何處?”
趙少傑微微一怔,心道:“你剛才不是說我便是趙少傑嗎?怎麼又?難道你真的想找到趙少傑?”
趙少傑忖畢,撒個謊道:“恐怕早已被江湖中人找到,被他們抓起來了吧!”
白衣女子抽了口氣道:“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公子儀表非凡,倒令小女子好生佩服。不知公子背上的劍,可否借給小女子瞧上一眼?”
趙少傑心忖半晌,想不借給她,可又沒有理由拒絕。
白衣女子見他猶疑,幽幽的道:“公子有難處,小女子也不勉強。今夜的月色很美,我好像見到了想見的人,可那人又好像遠在天邊,無從琢磨。”
趙少傑沒有將劍遞給她,隻是微微的笑道:“姑娘的心情,應該很好。為何有此感慨,難道是在這裏等你的意中人,被在下打斷?罪過罪過,那在下就此別過,不打擾姑娘的清淨了。”
白衣女子見他要走,輕聲喚道:“公子,你不承認你是趙少傑,難道你真的害怕天下武林嗎?”
趙少傑轉過身來,道:“姑娘錯了,在下並不怕天下武林,隻是怕天下武林不給人清白。在下一生行得正,卻沒有害怕過什麼,隻怕……。”
白衣女子歎道:“姑娘以為,天下間催命三郎是真正的英雄,今夜看來,也不過如此。枉我走南闖北,漂泊數年,等到的卻是讓人渺茫的結果。我生在世間,也無所求,隻想在今晚看看血花,竟不得見。”
趙少傑望著她蒙著的麵紗,在微風中飄蕩,在寒氣中飛揚。她的臉,神秘不可見,她的人,宛若天仙。她的眼眸,幽深明亮,令人遐想連連。趙少傑望著眼前的人兒,似乎她已經斷腸絕望。
趙少傑喉頭一哽,低聲道:“你真的想知道趙少傑,想見到他?”
白衣女子點頭道:“但求一見,我並沒有害他的意思。”
趙少傑微微一笑,道:“姑娘天真純潔,想必趙少傑見到你後,會感激不盡。隻可惜他,漂泊旅途之人,見到你會……。”
白衣女子追問道:“會怎麼?”
趙少傑歎道:“會害怕見到你。”
白衣女子臉色一沉,心道:“是啊,我隻不過是個世間最醜的女人,他見到我,必會害怕我。像他那樣的男子,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身後跟著的美人都數也數不 清。林月嬋、徐孟琴都是武林中少有的美人,和他糾纏不清,他的身影,多數美人隻要一見,便已傾心。而我,臉容是那麼的可怕,我……,我……。”
白衣女子想再說點什麼,可她的臉色一凝,感歎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趙少傑緩緩的走過堤岸,朝遠處的柳林走去。
這一夜,笛音銷魂,再沒有停過。
想起白衣女子的話語,趙少傑的心裏一甜,帶著酣夢直到清晨。
那一夜,他睡得很甜很美,仿佛在夢中見到了湖畔的女子,清純絕美,嬌柔靚麗,一見傾心。他也見到了女子的無奈,仿佛沉思著,並不是他想象中的美人。趙少傑醒來,有點難過,又有點說不出的喜悅。
趙少傑站起身,望著道觀外的朝陽,斜射進來,臉上一陣灼熱。斜躺在陽光底下的積雪,慢慢化去。趙少傑走出道觀,伸了個懶腰,想著昨晚的奇遇,有些念念難忘。隻是他不承認自己是趙少傑,倒讓白衣女子有些許的失望。此時想來,暗暗後悔。
他朝四周望去,站在高高的道觀上,有幾分登高俯視的感覺,曾幾何時,自己也變得高高在上了。遠處的山巒,高低起伏,連綿不斷。近處的楊柳林,在寒風中晃動著粗大的枝幹,吱呀的響著,蕭瑟冷清。趙少傑似覺肚子咕嚕直叫,心想餓了,朝山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