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是炸開了一道白光,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用怎麼樣的節奏去呼吸,她隻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汪擎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冬雨的耳邊回響著,自己的姐姐是個“陪酒女”,她整個晚上都在陪著客人喝酒,是陪酒女,陪酒女……
忽然,冬雨朝著汪擎喊了一聲:“停車。”那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虛弱無力,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汪擎轉過身去看她:“怎麼了?你……你不去做上班了嗎?”
冬雨的眼淚忽然就像是自來水被擰開了水龍頭,沒有一點征兆的往下流,她的眼睛是那麼好看,即使現在豆大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在她的臉邊劃過,可是這並不影響。
“我要去找我姐姐……”冬雨麵無表情的說著。
汪擎心裏忽然就好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鑽心的疼著,他發誓自己這次絕對絕對是無意的,他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他不願意讓冬雨這樣的難過。
汽車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卻還是沒有停,冬雨忽然像是發了瘋一樣對著汪擎大吼著:“我讓你停車你聽見了沒有?!你倒是停車啊。”
汪擎被冬雨的表現完全嚇住了,他踩了刹車,汽車還沒穩下來,冬雨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
“等等。”汪擎知道冬雨的脾氣,她這樣冒冒失失的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危險呢,自己不小心把這件事說漏嘴已經是犯下了大錯,如果冬雨再因為這件事出了危險,那麼他就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還有事嗎?”冬雨因為情緒很激動的原因,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她一直手抓著自己的包,另一隻手握著車門打算要走。
汪擎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要去幹什麼,可是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公交那麼擠,打的也很難,就算你要去找你姐姐問清楚,也要想一想怎麼回家去吧?”
冬雨沒有說話,她現在心裏隻想著盡快的見到姐姐問個清楚,哪裏還考慮過這些。
汪擎看冬雨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輕輕的拉了冬雨一把,冬雨重新回到座位,汪擎幫冬雨係好安全帶,“走吧,我送你回家,至少這樣你是安全的。”
一路上,冬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的眼淚還在流,汪擎遞過去的紙巾已經被她捏在手機失去了形狀,汪擎知道,這件事對冬雨的打擊實在是有些太大了,她和林雅欣一起相依為命了這麼久,怎麼能夠允許自己花的每一分錢是姐姐通過那種工作換來的呢。
冬雨的腦子裏一遍一遍浮現出林雅欣的笑臉,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冬雨回想起林雅欣每天早晨回家時身上可疑的煙酒味,想起林雅欣脖子上有過可疑的紅色印記,想起她臉上出現過的沒擦幹淨的眼影和眼線,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這是真的,林雅欣真的為了支撐他們的生活去做了陪酒小姐。
冬雨還記得當初自己上學的時候,準備去外麵找兼職,林雅欣還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自己,工資多少不是最重要的,千萬千萬要去做正經的工作,她告訴自己不能去做那些工作,甚至自己有時候跟著學校去外麵表演節目,林雅欣都會不放心,原來,她自己卻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這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
冬雨沒有發現,其實汪擎一直都擔心的看著自己,汪擎很清楚,自己這次是真的疏忽大意了,如果冬雨和林雅欣因為這件事鬧翻了,那麼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到了冬雨家的巷口,車子停了下來,冬雨抓起包就走了下去,她對著汪擎隻說了一句話:“不要跟著我,這是我和姐姐的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聽見冬雨這樣說,汪擎心裏很清楚,不管自己怎麼勸說,冬雨和她姐姐之間的一場爭吵大概是在所難免的了。
“那……我在這裏等你……”汪擎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對著冬雨說話。
“你不用……”冬雨本來想要拒絕汪擎,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他忽然看到汪擎眼裏的那份執著與認真,那個眼神讓她沒有辦法說出其他拒絕他的話。冬雨隻能點點頭,“好,謝謝你……”
說完這句話,冬雨伸出手想要打開車門,卻發現自己好幾下都沒辦法打開,她全身都沒有力氣,一直以來,林雅欣就是她的底線,是她的命啊!
“我來。”汪擎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冬雨,他看著冬雨的無助,伸出手去幫她打開了車門,外麵的冷風呼呼的灌了進來,冬雨忽然覺得自己混沌的大腦也在瞬間清醒了不少。
冬雨走進巷子,她的腳步很慢很慢,她的腦子裏一遍一遍回放著從小到大她和林雅欣一起相依為命的畫麵,她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問一問林雅欣,又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拯救她,拯救她們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