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諾應聲踏入黛主閨房。
“諾主請坐。”黛纖手指了指麵前的桌椅,自己轉身又取了個圓椅,欲邀韓諾相談。
韓諾應聲坐下。
“黛的閨房無仆從走動,倒是個聊天說話的好地方。”黛順手給韓諾斟了一杯茶又道:“這墨茶味道極好,諾主嚐嚐看。”
韓諾以笑至謝。
“想必諾主對這碧霞宮也有所了解了吧。”黛抿了一口墨茶,輕聲說道。
“那是自然。”連閨房都給看了,再敢說不了解,得分分鍾把我剁了。
“黛生來喜好素雅,便特意把寢宮弄成這樣。瞧到這屏風了麼?屏風之後是道門,通著一處小花園,花園四周各坐落著同這兒一模一樣的屋子。這是北屋,正對大道,平日之中,仆從們把碧霞宮內大大小小的情況,以紙張的方式呈上來,置於這桌上,得空我便看上一看,畢竟這是自己家。至於其他屋子,不對外開放。”黛主又是一番介紹。
“久居於此,倒也頗有修身養性之功效。”
“諾主此言倒是不假。對了,之後的一段時日諾主便暫居於東麵的屋子吧,就擱這旁邊。”說話間黛主纖手一指。
“哈?不是說不對外開放的嗎?”韓諾一驚,這句話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諾主是客,袁主特意囑咐,讓黛好生接待,諾主莫要為難於黛。”黛認真地說道。袁主曾傳音慎重囑咐黛主,要盯住韓諾。不把韓諾置於自己眼前黛主又怎能放心?
韓諾見推辭不得,隻得應了。思量片刻,心中恍然,這老頭子城府極深,牽長線放風箏,當真是好手段。
順著敵人的情緒走,往往能控製住敵人,這點袁主運用的得心應手,韓諾中招。
“這是東屋,我住南屋,西屋堆了雜物,住不得人。”黛主纖指左右比劃著。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韓諾才明白為何黛主一來二去的要交好自己。被算計的滋味很不好受,孤寂之感油然而生,韓諾不禁輕聲歎氣。
黛主自然不知道韓諾所想,更沒注意到韓諾說話的語氣,隻顧著左右忙叨,櫻唇中還念念有詞:“咦?凳子上怎麼這麼多灰塵?”“被褥要換掉,過會兒我喚仆從給你換套新的。”“恩?我記得這兒有麵鏡子來著,跑哪去了?”
見黛如此,韓諾歎聲更重,心中哀道:表麵這般交好,心裏怕是早把我罵透了。爾虞我詐,塵界如此,冥界亦是如此。
黛主一心要尋到那麵鏡子,上下打量,半天無果。正掐腰煩悶,忽地美目一亮,匆匆伸手,忙從衣櫥底下掏出鏡子,見鏡麵裂紋,不禁哀聲蹙眉,正準備跟韓諾分享一下。
“你也別忙了,我自己弄便是。”韓諾見黛主得空,開口攆人。
“哦。”黛主不知怎地,有些委屈。
韓諾也不搭理黛主,倒頭便躺到空蕩蕩的床上。
遲疑一會兒,黛主自個抱著被褥,揣了些零碎的雜物,踉蹌地離開了。
此刻,難過的不止是韓諾,同樣還有黛主。韓諾難過的是黛主對自己的態度,黛主難過的是韓諾對自己的態度。不同的是,韓諾知道自己為何難過,而黛主卻不知道。
黛主孤身一人回到北屋,喚了幾個仆從。
“黛主,這是?”一名仆從腳步稍往前挪了一下,剛欲詢問。
“聒噪!”
黛主正煩,一個眼神瞪了過去,那名仆從頓時重傷昏死。要知道碧霞宮中的仆從皆是有靈的魂,且都有實體,除非觸了黛主黴頭,否則黛主絕對不會對自己的仆從下這般重手。一傳十,十傳百,這下仆從們都知道了,黛主生氣了,且不是一般地氣。
黛主下了重手後也隱隱有些悔意,但身為主子,更是不可能屈尊致歉。
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黛主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