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狄走到她麵前,目光複雜,不知從何說起,思索了片刻,才道:“看得出,荊軻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隻是時局所迫罷了,小白姑娘,方才夫人讓我轉告你,希望你……可以帶荊軻離開,好好保護他。”
木處白愣了愣,然後嗤笑道:“她瘋了嗎?”
儀狄皺了皺眉,還想上前說些什麼,可是卻被皇子製止了,他對儀狄搖搖頭,然後拉著她離開了房間。
“等等!”女子突然開口,喚住了二人。儀狄回過頭,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可卻隻見她從懷中拿出手帕,塞到了儀狄的手中,道:“反正我時日不多了,這高漸離就交給你們了。”
儀狄握著手帕,想要說些什麼,可也隻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歎息了一聲,而後與皇子離開了。
是夜,月涼如水,星辰浩瀚,被雨水衝洗過的夜空,清晰的有些不真實。
儀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惹得一旁的皇子也無法入睡,便翻了個身抱住了不安分的儀狄,迷迷糊糊道:“好了,別想了,睡吧。”
儀狄掙紮著翻過了身麵對著他,看著他閉上的雙眼,突然有些寬心,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胸口,她似乎是在慶幸,慶幸她有木處白那樣長遠的生命,也慶幸自己,沒有她那樣日複一日枯燥的生活。
她在他懷中輕歎,吐出的熱氣讓皇子有些心癢癢,他將儀狄從懷裏撈了出來,佯怒道:“你老實一點!明天還要趕路!”
儀狄不滿的掙開了他的手,往裏麵挪了挪,沒好氣道:“那你去地上睡吧!”
皇子伸手要將她攬過來,卻被儀狄拍開了,他無奈的笑笑,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人間啊,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情,這正是人間精彩的所在,她們心甘情願,我們無能為力,若是想在人間生活,就要試著習慣。”
儀狄撇了撇嘴,道:“我是人,人間的生活難不成你比我了解?我隻是不明白那個荊軻和高漸離。”
說著,她從枕頭下拿出那手帕甩了甩,歪了歪頭,不解道:“為何他們明明知道那太子丹是個壞人,卻還死心塌地的效忠他呢?我在人間的時候,未曾有過這種無可奈何的局麵,在我的印象裏,都是一派祥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主賢明,臣子忠義。”
皇子翻過身,平躺著,淡淡道:“因為你是王女,天之嬌女,他們不會給你看到人間的疾苦,也不會在你麵前表露陰暗的一麵,雖然我不願意這樣傷害你,但我也不想你繼續活在你那個被所有人聯手蒙蔽的世界裏,儀狄,人間並沒有那麼美好,人間一直都是如此,貪婪,戰爭,殺戮,你總要學會習慣的。”
儀狄也平躺著,看著漆黑的床頂,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細細回想著曾經的生活,突然感覺每一份笑容都像是加以排練過的,看起來那麼甜美,卻也是那麼僵硬。
她歎了一口氣,側過了身子,閉上了雙眼,道:“算了,睡吧。”
皇子側頭看了看她失落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可事已至此,也隻能任由她自己去想了。
正當他們都打算入睡的時候,突然,隔壁再次傳來打鬥的聲音。
二人驚醒,坐了起來,儀狄未曾猶豫,便起身衝了出去,皇子來不及阻止她,隻好跟了過去。
剛推開木處白的房門,便瞧見有五個與山洞中看到的相同的黑衣人持刀站在那裏,木處白身受重傷跌落在地上,口吐鮮血,有氣無力。
儀狄衝過去扶起了她,還不曾開口,便聽那黑衣人問道:“你們是何人?”
儀狄轉過頭,伸手將那為首的黑衣人吸了過來,手指緊緊掐著他的喉,目光陰騭,她鬆開了木處白,另一隻手捏開了那人的嘴,果不其然,那人牙齒中藏著一顆白色的藥丸。
儀狄鬆手,然後反手摑在了那人的臉頰上,使他將藥丸吐出,落在地上,另一隻手用力掐著他的喉嚨,漠然道:“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被她掐的呼吸困難,斷斷續續道:“有種…你就…殺…”
未等他說完,儀狄再次反手掌在了他的臉頰上,嗤笑道:“殺了你,我怕髒。”
這時,那群黑衣人才反應過來,相互相互看了看對方,然後舉刀衝了上來,皇子上前,揮了揮衣袖,那群人便被真氣震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上,然後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儀狄沒有抬頭,目光促狹,追問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木處白強撐著身子,吃力的站了起來,道:“太子丹的人,即便是荊軻殺了秦王,太子丹也不會留他,那妖道必然和秦王有什麼關聯,我現在要去皇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