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臉色鐵青，目光之中夾雜著一股難以磨滅的憎恨之意，身後，一名四五歲的男孩正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角，臉上帶著一絲驚恐的神色，偶爾探出頭來偷偷的打量一眼古彥。
“大人且慢動手，聽老漢一言！”
老者在男子的攙扶之下，顫顫巍巍的走到古彥麵前，開都懇請道。
“老人家，但說無妨！”
古彥朝著老者抱拳行禮，言辭誠懇的說道。
見到古彥向自己行禮，老者身形一震，連連避讓，一臉驚恐的說道：“大人切莫折煞老朽，怎敢受此大禮！”
“這位大人，如果可以的話，就饒他一命吧！”
老人一臉痛苦之色，說了一句讓眾人不解的話語。
不僅是古彥不解，就連其身旁的男子，在聽到老者的話，也是神色一變，眼中的恨意變得更濃，卻沒有對老者的話提出任何的反對之意。
但古彥可以明顯的感知到，這名男子的對於老者的話語是極不認同的，也是始料未及，從其神色的轉變，以及眼中那股憤恨之色可以看出，此人對於晁燁的恨意隻怕要比任何人都強烈。
“老人家此言何意？”
古彥沒有再注意那名男子，而是把目光轉向老者，有些不解的問道。
“哎！”
老者搖頭歎息了一聲，臉上帶著一股痛苦與無奈，繼續說道：“自古以來，所謂國法麵前萬民平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然，大人您又見過幾個王子與庶民同罪了？不過是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昭示自己的無私，而歌功頌德罷了。除此不說，就算你殺了他，又能改變什麼？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們心中能快活的了？即便他們口中不說，亦是因為受製於流言蜚語、考慮到更大的利益得失而不能說。自古民不與官鬥，否則，最後倒黴的還不是我等草根百姓？”
“是啊是啊……”
“老人家說的不無道理，就是那麼回事！”
聽到老者的話，人群中已然有人附和起來。
然而，古彥聽來卻心中不是滋味，感覺心中的那座信念之山瞬間崩潰了。
古彥一心為民，念及天下蒼生之安危，卻沒想到，最終為這種害群之馬求情的恰恰便是這受盡欺辱的蒼生。
這其中透出對方心中多少無奈與失望。
古彥無法反駁對方的話語，不能說他們錯了，隻能說是他們在這種尊卑思想的熏陶桎梏下，被禁錮的太久太久，已然失去了那種自我和信念，仿佛天道便是如此。
看著場上的百姓，在遭受欺壓之後所表現出來的那股憤怒背後的茫然，古彥覺得自己所堅守的那股信念，在一瞬間被推倒了，仿佛身處大海，找不到歸途。
“你家可有人受害與他？”古彥沉聲問道。
“老朽之兒媳……”
老人數到這裏，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男子，以及其身後的小男孩，便沒有再說下去。
“罷了！”
古彥轉頭看了看晁燁的臉，那種時而囂張癲狂，時而卑躬屈膝的臉，而後再看看那茫然的百姓，一臉無措的眾將領，心中尤為痛楚。
“鞭笞二百，示眾七日，通報朝廷！”
說完之後，古彥便邁步朝著操練場外走去。
身後，響亮的鞭笞聲，以及晁燁那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聲在空中回蕩，然，古彥卻聽不到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