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乘閑暇打玉米棒(1 / 2)

進了二月後(這時的莊戶人都習慣陰曆計時,在孩子眼裏陽曆隻有老師判完作業後標的日期和自己寫日記、開學放假這兩天用一下),天漸漸的就暖起來了。

穀媽這些天也挺忙的,小兒子的單鞋秋天那會兒就快爛的沒法補了,今年腳也長了,得做雙鞋;大兒子今年不知考得上不,得做對新鞋備著上新學校替換著穿;要做鞋還沒襯子,先得打襯子;過年那會兒洗衣裳被褥啥的把堿水用光了,後頭稱了好幾斤純堿麵洗衣裳。這會兒出了正月先得淋上好幾缸堿水;這還是小事,還有一件大事也得盡快的辦了哇,反正是兩個字:忙呀。

淋堿,現在的鄉下女人都會,其實這是最不需要技術的活兒了:先是在春天或秋天拿著掃帚和布口袋到鹽堿灘掃堿土,堿土掃回了儲存起來,到需要淋堿的時候先用細篩篩去柴草棍子石頭子兒甚至是羊糞蛋子之類的雜質。

找個陶盔放到家裏僻靜處,上頭擱兩根窄木板。把醋淋子(生過綠豆芽的那個)放在窄木板上,底部的小孔用棉花填住。把篩過的堿土倒進醋淋子裏,土低於缸口三四寸。燒上一鍋開水倒進醋淋子澆到堿土上,看著開水漸漸滲光了,繼續加開水直至滲透,這時將水加滿到缸簷後就不必理會了。漸漸地堿水會由棉球處滴到下邊的陶盔裏。水全部滴完後將下邊陶盔裏的頭遍堿水倒出,醋淋裏再次加滿水淋第二遍。隻是第二遍的堿水沒有頭遍的含堿量大。淋過兩次後的堿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丟棄了。

淋出的堿水熬煮後放到陶缸裏,也不用蓋蓋子,漸漸的水分蒸發了,裏邊開始有凝結出的紅褐色的固狀結晶體,這時再蓋缸蓋子堿水就壞不了了。

現在村裏許多人家不舍得買堿麵兒,所以蒸發麵饃饃的時候、熬豆粥的時候吃的也是自家淋出的堿水。不過再往後人們生活慢慢的好起來了,手頭寬裕了,純堿麵、洗衣粉、肥皂也買得起了,漸漸的也就沒人淋堿了。

而壓在穀媽心裏的那件需要盡快辦了的大事不是別的,就是打玉茭棒子(玉米手工脫粒)哇。

正月過完,莊稼人的好日子就結束了,隨著天氣漸暖大地解凍,新一年的勞作之前,先得把去年的玉茭子敲打脫粒。之所以留到現在才打,是因為玉茭子頭年冬打下來也沒人收,當然,交任務糧的那點兒不算。

一般來說,春天的玉茭粒兒幹到了(幹透了含水量低了),收玉茭的人這時才會出動。也有性急的人頭年冬天就把玉茭子打好了,可是沒人收,幾十袋玉茭子可是得個放處,還不如一直扔在房頂上,等春天再說。

穀爹在周六回來後,乘著天還不黑,就上房把房頂的玉茭棒子扔到院子裏鋪著蛇皮袋子的地方。那麼多玉茭一下子也打不完,所以得分好幾次打,穀爹先扔下去的也就不到三分之一左右。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後,穀爹開始打玉茭棒子了。這個時間間壁兩鄰的人也起來了,梆梆的敲打聲不會饒人清夢了。

而早上天還太冷,所以隻有穀爹一個人在打。等吃過飯天暖和了,那時老婆孩子再出來一起幹活。

這年頭村裏沒有脫粒機,所以各家都是手工用連枷打玉茭棒子的。

連枷是村裏人常用的農具,把一根胳膊腕粗五尺左右長的木棒,稍粗的那端鑽一個指頭粗的孔洞,用一根略細於孔洞的約三寸多的螺釘狀木頭做軸穿過孔洞,釘頭卡在孔處使其不脫出。一根二尺多長的木棒(敲杆)與軸固定在一起。

使用連枷的時候,兩隻腳一前一後站立,雙手一上一下相距尺數握緊連枷柄,上身稍稍後傾將連枷高高舉起,用力使敲杆隨軸順時針轉動到杆柄與敲杆在同一直線時,上身前傾,再次發力使敲杆敲打到玉茭棒子上。

打豆子打玉茭都離不了連枷。隻是,幾年後,人們有了脫粒機,玉米脫粒用不上連枷了,但打豆子依舊還用著這古老的工具。而打豆子的連枷敲杆和打玉米的不同,一般用的不是木棒而是用拇指粗的樹枝編成的四寸左右寬二尺多長的小木排。

早飯過後,穀媽洗鍋,小的們就興衝衝的到院子裏了。趁著穀爹把上邊打花了沒剩多少玉茭粒兒的斷玉茭棒扒拉到一邊的功夫,幾個小的輪番試著用連枷打。

隻是,在穀爹手裏使著順當的連枷到了孩子們手裏就耍起別扭:穀小弟就不說了,幹脆揮不起來;穀秀莉前世雖然用過這東西,奈何現在個子太小,光舉起杆子就用光力氣了,且握的部位是連枷杆的中間部位,上邊握杆的那隻手差點背敲杆打到,更不要說是正確揮動了;穀三姐是差點打著頭,但好歹把敲杆甩過去了;穀二姐倒是會用,可惜力氣不夠,敲下去沒打下幾顆玉茭粒。穀哥還好,力氣也有,但他覺得還是用木棒捶更打來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