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院裏,發現窗台上整整齊齊的擺了一溜的雪球,不用問也知道是小弟的傑作。
這小子,大清早的玩雪肯定會挨罵的,這麼冷自家老媽肯定怕小弟凍的咳嗽。果然,進家就見小弟不高興的樣子,自家老媽也沉著臉。
見三個女兒回來,穀媽用一句“前晌也不能耍雪,不能吃雪”做結束語。
課間的時候,同學們打雪仗的,滾雪球的,反正下課鈴一響就衝出教室,直到上課鈴響了才戀戀不舍的回去。
大家不光玩雪,還有許多孩子攥個雪球拿著啃,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穀秀莉小時候也沒少吃雪,說實話真沒什麼好吃的,可這年頭小孩子沒別的零食,無味的雪團冰塊兒在他們眼裏不亞於以後的孩子們對冰棍雪糕的熱衷。
中午穀小弟又挨批了,因為鞋子內外都潮潮的,這就是玩過雪的證據啊。
隻是穀小弟挺納悶的:媽怎麼就能發現他耍雪了呢?小孩子覺得他家媽太厲害了。他哪知道自己在雪地裏撲騰,踢起的雪灌進他那雙低幫的棉鞋裏,化開來鞋裏潮濕,而自家人沒腳汗,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秘密。
穀秀莉心想:小時候看過的寫下雪的作文裏,大都會寫孩子們玩堆雪人打雪仗,不知道這些孩子回到家裏會不會像自家小弟一樣挨批呢?痛快玩鬧後的後續故事肯定也有的吧。
這一場大雪令孩子們萬分歡喜的同時,也阻擋了穀姐夫掙錢的腳步。
進了農曆十月的時候,穀秀莉就遊說姐夫到城裏賣各種豆子和葵花籽、高粱米去。
開始說的時候姐姐姐夫狐疑的很,都隻反複說一句話:“那能賣的了?”
萬事開頭難,穀秀莉隻能說試試看,家裏有什麼先賣什麼,反正賣不了也就是費點時間和力氣的事兒;要是能賣了,就是一天掙五毛一個月也有十五塊,到過年時掙個五六十塊,能買多少東西?姐姐家欠那麼多饑荒,有數額小的也能還點。一通的勸說忽悠畫大餅,終於說動了姐姐姐夫。
想到她家姐夫賣豆腐兩桶豆腐灑地上、賣香瓜折秤杆的那個倒黴勁兒,穀秀莉親自看過裝豆子的袋子,確保袋子結結實實不會破了肚兒灑了豆兒;親自從家裏拿來帶布邊的布條係袋口,確保係口袋的繩子不會崩斷了灑了豆子。
穀姐夫從他爹那兒借來的杆稱,穀秀莉對著陽光細細查看過,沒有裂紋,應該不會在稱豆的時候斷了灑豆兒。想想再要是有什麼的話,估計就是車胎爆裂、閘皮不起作用了,這是她沒法子查看的,不過也囑咐姐夫多加注意。
就這樣準備好了,穀姐夫又花了一天時間去城裏了解了一下行情。兩天後,姐夫踏上征程。
第一天出去,天黑透了穀姐夫才回來,算計了一下,一天下來大概掙了不到一塊錢。雖然不多,也能買幾塊豆腐了。這點錢讓穀姐夫信心大增,從此堅定的走上了小商販的道路。
其實要說做買賣的最好人選是她家大姐,穀大姐愛說話,也較為能說,是個自來熟。她和前世的穀秀莉恰恰相反:穀秀莉和相鄰二十多年的老鄰居也沒說過幾句話,鄰居的孩子也認不全,更沒去竄過門;而穀大姐,估計大姐鄰居家的近親的狀況也打聽得清清楚楚。
做買賣就得大姐這樣能說會道的,可惜現在大姐拖著個小尾巴哪都不能去。
於是穀秀莉隻能把自己的那點經驗告訴姐夫:“進了城沒人認識你,不要不好意思,放開嗓子吆喝!你不吆喝誰知道你是賣東西的還是走親戚的,就是看見你拿個秤知道你是賣東西的人家不知道你賣啥不搭理你!嘴長點話多點,多問問。人家買黑豆告訴人家你的綠豆豇豆都粒大飽滿,告訴人家過年了需要葵花籽什麼的你都有貨。還有臘八的紅高粱米什麼的。沒帶的品種約好時間送貨,反正天天進城去。再一個就是嘴甜點,再年輕你也管她叫大姐,要麼叫小大姐!反正得有個尊稱。你看人侉子來要飯見了我都叫小大姐,弄得我不好意思的每回都得挖上多半碗玉茭子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