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窗外正在放禮花,紅的一大片剛剛散開,綠的一大片就襲來,不眠的年輕人繼續著節日的喧囂。
這是我的腳丫才開始疼痛,洗腳時發現已經磨出了水泡。我拿來酒精和消毒針,輕輕刺破水泡,讓膿液緩緩流出,用藥棉搽幹淨膿液。這一切對我來說是那麼的自然。原來,我早就習慣一個人,少人關心少人問。夜太美,我卻老了。沒有暖氣的房子泛來陣陣寒冷的潮氣。我是多麼不成功的一個女人,就如同一朵花,還沒有綻放,就已經凋謝。暈的是我的桌上竟然有一本《凋謝的花朵》,書裏講的什麼我竟然不記得。我的屋裏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機,一箱子老式黑色唱片。嚴鳳英版黃梅戲天仙配的,印度電影《流浪者》原聲唱片,李穀一的《鄉戀》。而窗外不知道誰在唱著《troubleisafriend》。
我好像隻是活在過去,像契訶夫《裝在套子裏的人》。我守舊,不接受新的事物,沒有朋友,沒有喜好,平靜,懦弱。和契訶夫的小說沒有任何關係,可我就是把自己封閉了幾十年。
安琦像一個不速之客,莫名的出現,攪亂了我原本枯竭而按部就班的生活。他會是那個點亮我生命的人嗎?或許他隻是流星劃過我的窗前。
其實我以前也渴望過愛情。我寫過一個叫《化蝶》的小短文。我把自己比作飛躍大峽穀的紫蝶。
我是克羅地亞大峽穀的紫蝶,一生隻為愛情飛。我在飛越的旅途中遇見了你,可惜你是畫中的蝴蝶,無法與我共舞。我靜靜的停落在畫卷上,期待死後被做成標本,鑲嵌在你的畫中。我說過,你是大木頭,我是鬼,那麼我們種下一棵槐樹,槐花開的時候,有雙蝴蝶飛過,紫的是我,另一隻便是你。
安琦會是我的那隻蝴蝶嗎?那隻在前世陪伴我,今生花開時停落在我辦公室窗台上的蝴蝶嗎?
胡思亂想的我又進入夢鄉,夢中是一大片的油菜花海和翩翩起舞的黃色蝴蝶,紫色的那隻在哪裏?我又迷失在夢裏了嗎?我要醒來嗎?我不要醒來嗎?
冬日的寒冷讓我在全身骨頭的劇烈疼痛中醒來,我有輕度強直性脊柱炎,但這也足以讓我生不如死,疼不欲生。我病重時是無法坐起來的,需要蹭到床邊,手扶著自製的一根木頭拐杖,慢慢把自己撐起來,緩一會,就又如同正常人。疾病讓我脆弱,沒有人相信我每天起床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傳統教育的成功,我覺得一切的抱怨不適合我。我即便是在半夜被疼醒,也是老天告訴我,我依然頑強的活著。別人給我起了個英的名字,我以前總以為是英雄的英,後來才知道,我大概是蒲公英的英吧。我就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爸爸媽媽給我一頂小傘,讓我在天空自由飛翔,可我偏偏在岩石縫裏紮下了根,哈哈哈哈。我竟然莫名的又開心起來。